銅角渡江因緣起 火鼠懾象反複明(二)(1 / 2)

半晌過後,眾官中有一人忽然道:“下官也有一個不成熟的想法說出來請各位大人參詳。下官以為,明軍遠來,雖兵力稍優,但連番征戰,軍力定是疲敝,不如我軍以逸待勞,此為一;明軍以北方中原人居多,不習雲南水土,戰力必有不逮,此為二;論守勢,前有白石江,可緩敵人,兩城兩側夾山下有惡林,每至中午便發瘴氣,明軍不明地形,紮營不便,而我滇陽城高牆厚,易守難攻,是為形勝,此為三;以此三點論,滇陽之役我方勝為大。再說諸位莫忘,我方尚有一之奇兵可用,那便是段世大人的象兵,想來中原人莫說對付戰象,想必見都未見過!諸位以為如何?”說話之人是糧道官鐵知院。

左邊桌上異族服飾的黑胖漢子起身道:“鐵大人的分析讓我大開---大開那個心中的茅塞,說到我心坎裏去了,請王爺和諸位大人放心,我那上百頭大象實在可以以一擋百,決戰之時,我將率象隊直取對方中軍,即便不能取其主將,也必定把敵軍衝個七淩八落。”

段世是大理人士,原是與宋並立的大理國皇族後裔,後蒙古人進入,滅了大理後為籠絡當地土人,將段世的祖上冊封為世襲三品爵位,轄今天的雲南南部和緬甸北部。段世手下有擺夷、緬族等部族,其中緬族的思倫發、昔剌亦土司都有象兵。

實卜掃了眾人一眼又拱手道:“我們滇陽兩麵夾山,山下密林的瘴氣每到中午最盛,人畜都不敢出來經過,北方的明軍定然不知道厲害,我們隻是固守,看它如何攻城。還有須把城外的散戶遷到城內,好不至於泄露解瘴之法。”平心而論,眾人覺得實卜這條計策還算可行。

米裏金見眾人紛紛獻記,心下稍安。十四年前朱元璋稱帝南京,建元洪武後,曾派王瑋傳檄四方,一些地方,如湖廣福建一帶望風而降,免了刀兵之災。王瑋到了米裏金這裏,卻被哈裏麻囚禁,三年後,大明湖廣行省參政吳雲前來勸降梁王時,米裏金以為,朱元璋的勢力隻是在長江下遊兩湖浙蘇及南方一帶,不一定能成大勢,而元廷仍在,怎能受招降?一時衝動,命鐵知院將傳檄使者斬首,以示死戰之心。堂堂一使者,五品參政被人斬首示威,朱元璋怎不視為奇恥大辱?可終究沒有馬上起兵報複,當時洪武爺也確實有苦難言,天下之大,各地尚未平定,殘元朝廷仍時時南下攪擾,內有陳友諒張士誠的殘部有待征剿,哪有什麼多餘兵力討伐滇陽侯?當初派人傳檄,原本就沒存降者景從的念頭,故隱忍十四年,時至當今才有剿滅雲南元軍的條件。

滇陽侯雖見眾人獻計獻策,陳述優劣得所,心中何嚐不明白元朝大勢已去,複進中原已是妄想?明軍北來,自是平定川藏後才揮師南下,故本部兵馬要殺回大漠的路也已經斷絕,隻有死守雲南一途!隻是悔不該當初斬殺朱元璋使者,將事情做的太絕,如今即便是議和、投降也絕無可能。

定了定神,米裏金道:“各位計策都很妙,本侯考慮再三,決定讓哈裏麻將軍屯軍曲靖,據守白石江,為第一道防線,待敵軍中流而擊之!便不能勝,也要拖延明軍一個月。我與實卜丞相固守滇陽城,高築城,深挖溝。段大人即刻在城中訓練戰象,如數量不夠可再從緬甸征集,務要一擊製敵。陳大人為督梁之官,當明白軍糧之重,再多征存些米糧罷,這一戰不會很快結束的。眾官要安心職守,雲南地出偏僻,進滇之路十分艱難,大汗雖然北歸,但本侯仍可割據一方,假以時日以待其變。眾位以為如何?”

眾人除如觀音保等遠見卓識之輩外皆稱善。其實米裏金當前的形勢心下雪亮,但此形此景之下,他不得不對眾人這樣說,他必須這樣說。當下計議停當,眾官各行其是。

白石江北,連營座座,遠望如丘山,旌旗展風,號角常鳴,時有軍士穿梭於其間。營內青色中軍大帳外,傅友德和藍玉前後立於帳門,對麵一幹將領席地而坐。原來大軍剛進雲南境地的時候,藍玉便派出哨探前往險要關口和重鎮刺探情況,今日上午已有回報,因此連忙召集眾將商議渡江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