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春秋右腿殘疾,軍訓可以不用參加,能享受到烈日炎炎下別人站軍姿他一旁休息,這份特權大為博得別人的羨慕,也沒幾個人再懷著哀其不幸的心理。能讓人大跌眼鏡的是這個其貌不揚穿著更是一般的男人竟然拒絕,對別人來說無疑於糟蹋。情願接受高溫暴曬不去屋蔭乘涼,這舉動在別人眼睛很容易看出的恨鐵不成鋼眼神。
“你確定參加?這很苦,而且對你來說很容易出意外。”張廣濤盯著商春秋說道。他很奇怪別人巴不得不去參加而這個男人反其道而行,沒人會對他大為讚揚,費力不討好。
商春秋笑著點點頭,說道:“嗯,麻煩輔導員了,交了學費總要體驗體驗,我初中高中可沒什麼軍訓。”
這個不算理由的理由讓張廣濤哭笑不得,他沒有堅持,再三強調有不適就及時說後點頭答應了這個請求。
張廣濤,名字和長相一般不引人矚目,這個二十七八左右的男人到現在還沒結婚,很多人認為是長相的原因,外貌協會的女人能聯想到婚後麵對那張枯燥無味的臉沒有給他戴綠帽子那一定是賢妻良母的典範。
實則不然。
這個男人畢業於美國普林斯頓哲學係,AACTE認證教師,兩年前悄然無息的做起了輔導員。幾乎沒人知道他以前的職業,有人問過,他說是三流城市的三流師範大學畢業,能做到輔導員就是萬幸。這讓他的老師十分費解。拿著**的張廣濤見人就露出笑臉,和善可親形容的貼切,甚至有長相不俗的女同事在聚會上酒後吐真言,說若是再帥一點就和他交往,這件事也淪為茶餘飯後的笑資。
張廣濤在校長辦公室門前輕輕扣門,得到回應後走了進去。沒有人知道名不見經傳的輔導員和著名的大學校長的關係竟是師徒。室內的鄭驥彥正在低頭寫一份《關於促進學生全麵發展的若幹思考》,知道有人進來依舊沒有抬頭,伸出手指了指對麵的椅子。張廣濤也不說話,坐在椅子上靜靜等著,半個小時後,鄭驥彥抬起頭扭了扭發酸的脖子看著麵前當年最引以為傲的學生,心中五味翻滾。
快邁入五十之齡的鄭驥彥看起來很年輕,油性皮膚看起來潤滑,除了眼角的魚尾紋,皮膚毫不鬆弛無皺。這個男人在教育界有著不可撼動的地位,這般年紀任職複旦校長這麼多年不含水分,能力不用質疑。他這些年教了三個學生,如今都羽毛豐滿,一個在市紀委任職,一個是美國常青藤大學的客座教授,唯一讓他怒其不爭的是眼前這個男人,論資質有過之而無不及,如果發展不錯成就不比他兩個師兄小。
鄭驥彥繃著臉說道:“每次看見你我心裏都不好受。”
張廣濤嗬嗬笑著不說話,他的內心也有些愧疚眼前的老師,他清楚的記得自己去美國前老師充滿期望的眼神。
鄭驥彥輕歎一聲,苦笑道:“唉,我算拿你沒辦法,你們師兄弟裏麵就你脾氣倔。你就不能告訴我你為啥甘願待在這兒當個輔導員?當一輩子?”
張廣濤搖搖頭,輕聲道:“老師,你別問了,在這裏當個輔導員挺好的。”
鄭驥彥擺了擺手,說道:“行了,我就知道,我怎麼問你就是不說,你過來有什麼事?”
張廣濤把手裏的檔案遞過去,說道:“這是我管理的那些學生的檔案。我看了一下他們每個人的大致情況寫了份報告,你看一下。”
這是鄭驥彥特殊交待的,要是別的輔導員鄭驥彥不會花這閑工夫,他就是想看看能否知道這個不爭氣徒弟有什麼不為人知的事。
鄭驥彥接過檔案放在桌子上,指了指茶幾上的象棋說道:“陪我下兩盤。”
張廣濤沒拒絕,他知道老師的愛好,煙,酒,象棋,前兩者在他妻子去世的時候戒了,隻剩下象棋一個愛好。張廣濤象棋水平不高,勝在不同於大多數人的殺心,穩字當頭,不急不緩。鄭驥彥浸染象棋多年,功力深厚,攻防張弛有度,他可以數步之內逼死這個徒弟,可兩人下的都是枯燥無味的慢棋,你攻我守,來來回回也不曾血雨腥風。
鄭驥彥說道:“你的穩是練出來了,可依然成不了氣候,攻防兼備是象棋的最直觀明了也是最難學會的,而後才是計謀。”
對於自己一個失誤而被逼的全數回防,張廣濤並沒有太多的表情,但從棋盤上可以看出他微有些亂了陣腳,一番最後的廝殺,棄子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