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一琛祖籍安徽歙縣,父親是清末舉人,上麵有個哥哥,隻是這個小哥哥在她還沒出生時,便溺水身亡。汪一琛的降生,衝淡了父母喪子的悲痛,帶來一絲歡喜。她一落地,便被父稱呼為“琛兒”。從此“琛兒”就成了她的乳名。

舉人學富五車,給閨女取了個意蘊深長的名字——汪一琛。“琛”乃美玉、珍寶,舉人給新生女取名“汪一琛”,意謂“汪家一美玉珍寶”。

琛兒四歲那年,母親因肺癆撒手人寰,撇下她和不滿兩歲的小弟弟。不久,小弟弟出天花夭折。三年後,積勞成疾的父親,也病死在歙縣任上。

舉人病重期間,將琛兒托付給遠嫁到揚州的妹妹。妹妹的婆家是揚州城有權有勢的大戶。舉人清楚,女兒今後的日子將是寄人籬下。但他沒有其他辦法,自己除了這個妹妹,再沒別的親人。他懇求妹妹:再難,也要把琛兒養大成人,這是他唯一的骨血;他告誡妹妹:將來給琛兒選婆家,不求男方家裏多麼富有,隻要夫婿人品忠厚,足矣。

舉人入了土,七歲的琛兒隨姑姑來到揚州城。

琛兒聰穎過人,三歲就跟著父親認字,四歲能熟讀三字經、千字文、唐詩三百首,七歲時,已經能寫詩作對了。

她在姑姑家裏從不多說一句話,說話做事處處謹小慎微。她不願因自己的緣故,給姑姑帶來一丁點麻煩。

琛兒姑父共有四房妻妾,她的姑姑是正房,為丈夫生育了一雙兒女;而其他三房均棵苗未長。但琛兒發現,姑姑雖然貴為正室,可在家中的地位,卻不及三個姨太太,哪個姨太太都可以對姑姑吆三嗬四,姑姑對此一向逆來順受。更讓琛兒無法理解的是,姑姑那一雙兒女——自己的表哥表姐,也對親生母親若即若離。她不明白這是為什麼,曾悄悄問過姑姑,姑姑仿佛有難言之隱,除了輕輕歎氣,什麼也不說。有一次,她無意中聽到兩個丫鬟背後嘀咕:誰讓大太太外邊有人,活該老爺不待見。這使她想起父親曾對自己說過的話:姑姑出嫁前在家鄉有意中人,婚約都訂過,可被來歙縣辦差的姑夫看中;姑姑死活不答應,怎奈姑夫家有權有勢,加上歙縣縣丞親自上門提親,最終還是遠嫁揚州。聽聽丫鬟們講的,再想想父親說的,琛兒明白了一件事:身在富貴窩的姑姑,心卻苦的很。

從此,琛兒便更加體貼姑姑、心疼姑姑。她做夢都想著有一天,自己將姑姑帶出這個深宅大院,讓她過舒舒坦坦的日子。可要實現這個願望,必須長本事。

雖然,琛兒的姑父不待見正室,卻對一雙兒女疼愛有加,不但為他們提供錦衣玉食的生活,而且肯花重金請揚州城最好的先生,使孩子們從小就接受著良好的教育。對丈夫從無所求的琛兒姑姑,在琛兒來了之後,跪在丈夫麵前,請他允許琛兒跟著表哥表妹一同讀書。琛兒姑父在這個問題上很通情達理,一口答應下來。

琛兒讀書非常用功,比表哥表妹勤奮許多倍。十六歲時,她五古七絕、四書五經、前朝後代、稗官野史、琴棋書畫,凡興致所至,無不涉獵。她唯一的心願就是多長本事,以期早一天離開這個家門,讓姑姑結束這種苦悶的日子。

如果說,七歲前的琛兒認字讀書,是受父親影響;那麼,來到揚州姑姑家後的琛兒苦讀詩書,則是抱定了使姑姑早日脫離苦海的念頭。

春夏秋冬,日月星辰。琛兒在四季循環往複、不斷交替中,漸漸出落成一個文靜端莊的少女。雖然上蒼沒賜予她沉魚落雁、閉月羞化般的容貌,但她身上具有的聰慧、嫻靜、典雅、恬淡的特質,卻另有一番別樣魅力。她小心翼翼的過著每一天。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一雙饑渴的眼睛,正在暗中貪婪地窺視她,時時刻刻覬覦著她那迸發著青春活力的身體。

那是個月朗星稀的晚上。夜已深,府內各屋的燈光都已熄滅,整個府邸一片寂靜。正直青春年少的孩子們,上了一天課,又累又乏,頭捱上枕頭,就進入了夢鄉。此刻,琛兒睡得那樣香甜,她根本聽不到、也想不到,會有人來撥自己房門的門閂。門閂在被輕輕的、一點點撥動。

門閂終於撥開了。

門被悄悄推開,又悄悄閂上。來人躡手躡腳走向熟睡的琛兒。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一直惦記著琛兒身體的姑父。他悄悄走向少女的床,先是借月光欣賞她年輕嬌嫩的臉龐,然後餓狼般地撲到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