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步一步走近汪一琛,發著恨問:“說,我那個爹躲哪兒去了?你是用什麼方式給他發出的通知,使他在第一時間得以逃脫,說!”

汪一琛微微一笑,說:“你以為我會告訴你?”

盼盼也像汪一琛那樣,微微笑了笑,然後揶揄地說:“你以為我真想從你這裏得到答案?哈哈哈,耍弄你一下,你還信以為真。就你這智商,也配做諜報工作?哼,說你草包一個,都是高看你。你根本連草包都不如。”

這時,小翠已經回過神來,她向前跨了一步,衝盼盼說:“盼盼小姐,你太過分了,你怎麼可以對太太這樣說話……”

小翠的話音還沒落地,“啪”的一記耳光,已經落在她的臉上。

汪一琛“倏”地一下站起來,將小翠拽到身後,怒視著盼盼:“你——,你竟然打她!你還那麼小的時候,她就伺候你。你,你,今天你居然打她的臉!”

盼盼並不理睬汪一琛,更不正眼看她。她將剛才打小翠的那隻手舉在眼前,正過來、反過去的反複欣賞,陰陽怪氣的說:“一個從小就伺候我的人,怎麼可以對我這樣說話?記住,我不是什麼盼盼小姐,我叫井上櫻子。再叫錯,割了你們的舌頭!”

“呸,數典忘祖的東西!早知有今天,當初就不該教你什麼《詠梅》,你不配!女魔頭!”汪一琛鄙視地望了麵前這個曾是自己學生的女子一眼。

盼盼冷冷一笑,說:“女魔頭?我真希望自己是,否則,你那兩個崽子就不會那麼早漏網。我應該早點綁了他們。”

汪一琛啐了她一口,說:“不知廉恥的漢奸,早晚有一天,人民要和你算賬。”

“在那天到來之前,我要先跟你算賬。哼哼!”盼盼用鼻子冷笑了兩聲,“啊,讓你們在這個世界上再多喘幾口氣,再享受一下生活的精彩!知道嗎,日本男人是很有趣、很懂風情的,領教了日本男人的風情之後,我就送你去那邊。”

“我娘一個人在那邊太寂寞了,身邊又都是些老鬼,必須選個年輕點的去跟她做伴。你很合適,先生!我娘是正室,你充其量是個填房,填房伺候正室是應當應分的,你不委屈,誰讓你甘願嫁個結過婚的男人呢。別害怕,過兩天也把我那個爹也給你們送過去,你們仨在一起,應該很有意思。”

“別用那樣的眼光看我,你以為我真不知道我那個爹去了哪兒嗎?那你就太小瞧我井上櫻子了。好啦,我累了,不想再跟你費口舌。太郎,我們走吧。”

盼盼說完,轉身走向井上太郎,挽起他的胳膊,走出這間屋子。

他們一走,小翠立刻挽住汪一琛的胳膊,一臉不解地問:“太太,這……這是怎麼回事兒?盼盼小姐怎麼跟日本人攪到了一塊?”

汪一琛嗤笑了一下,說:“她早就數典忘祖,背叛了祖國,成了祖國的敗類。”說完,便開始沉默,怔在那裏一動不動。半晌,她的思緒才回來,久久的望著小翠,一下一下捋著她那條垂在後背烏黑水滑的長長發辮,小翠發現汪一琛眼中有淚光閃爍。

“太太,您在為少爺擔心,對嗎?我想少爺肯定不會有事,他人那麼好,老天爺會保佑他。”小翠安慰說。

汪一琛望著樸實單純的小翠,心裏一酸,眼淚簌簌而下。她撫摸著小翠的臉,說:“我是擔心他,可現在我更擔心你。你從小就為白家做事,伺候老的,照顧小的,老太太最疼你,放心不下的也是你,然而到了我這兒,卻沒能保護好你,你還是個姑娘,我……無法向九泉下的老太太交代……”

“太太,你在說什麼呀?”小翠一臉迷惑。

汪一琛想對小翠解釋剛才女魔頭那番話的意思,又覺得說出來太殘酷。唉,既然姑娘不明白,那麼就讓她的心清淨些吧。如果被辱一劫難以逃脫,那麼自己有責任保護這個無辜的姑娘,把所有的災難都扛起來。

汪一琛這樣想著,把已到嘴邊的話全部咽了下去。

盼盼之所以惱羞成怒,是因為她想抓的人沒抓到。

原來,盼盼開著黑色轎車一拐入日租界,忽然想起什麼,猛地踩下了刹車,井上太郎措不及防,頭差點兒撞在前麵的擋風玻璃上。驚魂未定的井上太郎,望著一臉冰冷的盼盼,問:“怎麼啦,櫻子?”

盼盼說:“應該立即抓捕白瑞軒,如果那一主一仆在該回家的時間還沒回去,他一定要起疑心,會馬上轉移他的人,那樣我們就前功盡棄了。”

井上太郎一拍大腿,說:“對呀,我真是高興過頭了,以為拿到了他們的情報就萬事大吉,卻把大魚給忘記了!還是我的櫻子高明!我們現在就去!”

“還是兵分兩路吧。”盼盼說,“一路去白公館,一路去他的公司。”盼盼咬著牙說。

井上太郎從懷裏掏出懷表看了看,說:“現在他在公司的可能性大,我帶人去公司。”

當井上太郎帶著人火速趕到永盛貿易公司時,這裏早已是人去樓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