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3 / 3)

“孩子們--”賈述生對身邊的孩子說,“你們別著急,要按著王伯伯教的,好好插秧,等新大米下來,我第一個請你們吃香噴噴的大米飯!”他說到這裏,心裏又泛起一種異樣的滋味。這些孩子都該上學了,由於校舍正在搶建,去師範學校培訓的老師還沒有回來,孩子不能如期上學,心裏又覺得酸酸的不是滋味。

賈述生離開孩子們,走出沒多遠,薑苗苗呼哧呼哧喘著粗氣攆上來說:“賈主任,我按著你說的先找了方春,讓他從各隊壓縮一部分勞力,來支援水稻插秧和拔草。他說,已經征求了各隊的意見,各隊表示,現在正是夏鋤大忙季節,都抽不出勞力來,還說,今年氣溫好,雨水好,草苗齊長,一隊、二隊還直告急要家屬隊,說是多數大田地都鬧燕麥荒……”

“燕麥荒是事實,別聽他們瞎虛乎,我還不了解情況!不像他說的那麼恐慌,發揮機械作用,多趟幾遍,用點人力控製住壟眼就行,大田還是要靠機械化的!”賈述生說,“我看透了,方春這小子是在順著魏曉蘭的尾巴根兒往上爬,對我們不誠心,想要看我賈述生的笑話!魏曉蘭那裏怎麼樣?”

“我也打電話了。”薑苗苗說,“她的口氣有點兒陰陽怪氣的,不像剛當主任時那種趾高氣揚的味兒,也不像剛著大火她燒傷我們去看她時那副癟茄子色了,抻抻悠悠,不說行,也不說不行,就是一個勁兒讓我告訴你等等,再等等。”

“等等?再等等?”賈述生氣急敗壞,出口不遜,開始罵娘了,“她娘的,我這裏急得像火上房了,她還等等,等等,再等等,黃瓜菜都涼了,涼了--”他說著長歎一口氣耷拉下了頭。他本來不是這個脾氣,隻是火窩在肚子裏,如今破天荒地罵娘了,大發脾氣了。

賈述生倒抽一口氣,歎息一聲,字字含淚地說:“俗話說,不插六月秧,要是到五月末插不上秧,還有,那些直播的畦田野草要是不薅出來壓住了稻苗,今年的水稻就算完了,就算全泡湯了……”

“賈主任,這可怎麼辦呢?”薑苗苗急得團團轉起來,“這人又不像別的,沒有種子可以到縣裏買,到縣裏借,這人,這是人啊,在這大忙季節,到哪裏去弄人呀!”

賈述生深深呼出一口氣,咬咬牙說:“魏曉蘭,還有方春這小子,好狠毒呀。現在看來,當初魏曉蘭要擴大麵積,也沒安好心,我們老家就種水稻,她是明知水稻這活兒就這麼一個大忙季節,還鼓勵我多畦苗,說畦苗的稻田產量高,這畦苗費人工她不會不知道,現在是有意要把我和高大喜曬起來,還口口聲聲讓你在這裏蹲點,幫助解決困難。他們不下令你沒有權力調動人呀!再說,咱國營農場,大田作物主要靠發揮機械作用,現在,許多勞力都從第一線抽出來建糖廠、擴建麵粉廠、新建掛麵廠,還要建一個浸油廠,當然了,搶建校舍我沒意見,為了下一代,據我所知,光這四個工地就抽掉了三百多人,其實這些停一停完全可以呀……”

“這麼樣吧,”薑苗苗說,“賈主任,我說了是不算,我假傳聖旨,打著方春的旗號把那三百多人調來!”

“哎呀,”賈述生搖搖頭,“紙裏能包住火嗎?三百多人往這裏一調,雖然不像百萬雄師下江南,也叫興師動眾呀,一動,他方春就會知道的。”

“這幾天,月亮特別好,”薑苗苗說,“拔草不行,我可以動員他們夜間參加義務勞動,就著月光插秧怎麼樣?”

賈述生說:“這倒是個辦法,不過,還是解決不了問題,要把秧插在豐產期上,再加上拔草,也就是這五月十五號到二十八九號這十多天,得需要個二三千人。”

“唉呀,當時就沒考慮周到,”薑苗苗說,“要是知道這樣,真不該一下子搞這麼多!”

賈述生說:“當時不是考慮這水稻生產基地是全分場、全光榮農場的嗎,甚至是全北大荒的嗎,要是都來支持一下,這點活兒算什麼!別說對咱全北大荒,就是對光榮農場來說,也不是什麼大問題。”

“哎--”薑苗苗歎口氣,“賈主任,那怎麼辦呢?”

“這樣,”賈述生說,“我看,采取這幾點辦法,一就是你說的那一條,動員分場基建工地的工人夜戰義務勞動;二是憑著我和高大喜的一些老關係,到各分場以個人名義去求援;三是派幾個人立即分赴各縣城,向縣太爺們告急求援。我看,可以采取這種辦法:動員縣城和鄉鎮的農民來插秧或拔草,比如說,插十畝秧,或者說,拔十畝地的草,我們就贈一畝水田……”

薑苗苗疑惑地問:“就把一畝稻田給他們呀?”

“不不不,”賈述生說,“我是說,今年的收獲歸他們。我想,這種辦法能吸引一些人來。你算吧,二十五萬畝的水田,就是按十分之一贈的話,我們還能必保二十二萬五千畝呢,要是插不上秧或者不薅草荒了田,那不損失更大嘛!那種損失就是扔了,這二十二萬五千畝的效益也有啊,再說,不是扔了,而是轉移到老百姓那裏去了……”

“行!”薑苗苗高興地說,“我看行,必須立即出發去各縣城,我,還有春霞,和幾個縣城都很熟了!”

賈述生說:“也別太急,這樣,你把高大喜、王繼善找來,咱們商量商量再行動。”

“好!”薑苗苗應聲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