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述生笑笑:“我讓你們說嘛!”
“爸爸--”嘉嘉怕連喜說不到他心思裏,麵子不好看,嗔怪地說,“別考我們了,你就說說吧,反正你也快退休了。你說的那玩意兒,後來的領導繼不繼承都是兩碼事兒,還讓我們在這裏像猜謎語似的,我看犯不上……”
“嘉嘉,別這麼說,”連喜說,“這些年,我算品出來了,北大荒這件了不起的偉大事業,特別是北大荒的燃燒精神,是需要世世相傳,代代創新的,說就說,怎麼理解怎麼說嘛!我來說。你們補充,咱們要是不知道肩負什麼使命,不知怎麼幹,還叫什麼北大荒後代呀……”
“來,”賈述生舉起杯子高興地說,“先喝口酒,吃口菜再說。”
連喜說:“賈叔,我說出來,你先不要生氣。我們北大荒的第一代創業和第二代建設集體,經過二十多年的艱苦奮鬥,能形成現在這樣的規模,確實了不起,應該說,功不可沒。但是,眼前的事實又不能否認,北大荒的經濟發展已經進入了艱難困苦時期,自然災害、社會負擔、曆史包袱、機製不活,已經成為發展道路上難攻克的四大堡壘,要想大踏步地發展,必須先選準突破口,逐一攻破……”
賈述生往前一探身子不眨眼地問:“連喜,讓你說,先選哪個突破口?”
“盡快借鑒黨在農村實行土地聯產承包責任製的經驗,”連喜說,“轉換經營機製,包括工業和流通企業,包括用人機製……”
“好!”賈述生高興地拿起筷子本來要夾菜,卻一摔說,“咱倆這一老一小,想到一塊兒去了……從這個突破口人手,隨之要進行第二個突破口,國家已經答應給我們兩億美元的低息貸款,我已經布置薑苗苗副場長正在搞貸款項目論證。我考慮,這筆貸款主要用於防禦自然災害的基礎設施建設,徹底搞好北大荒農田的澇能排、旱能灌……”
賈述生正說得興致勃勃,電話鈴響了。
“喂?”嘉嘉忙接起電話,“哪位?噢,李開夫,好好好,我讓我爸爸接電話。”
“喂,開夫,你好,”賈述生接過電話先開了口,“有好消息嗎?”
“好消息!聽說你在接待姑爺,我就不去打擾你了。”李開夫高興地說,“我和那個在台灣的朋友通了電話,把你和我的意思都說了,他滿口答應說沒問題,現在就開始著手辦手續,大約半個月左右到大陸,先到他老家廈門看看,然後就乘飛機來咱北大荒……”
賈述生高興地簡直要喊起來:“開夫,開夫,你再給他回個電話,或發個電報,起身前來個信兒,咱倆到哈爾濱機場去接他……”
賈述生接完電話,興衝衝地回到坐位上,端起杯子,咕嚕嚕把一大杯啤酒都喝了進去。
“爸爸,”嘉嘉問,“什麼事兒這麼高興?”
“嘿,這事兒可大了!”賈述生說,“當年,李開夫所在國民黨軍隊那個團要投誠我們的解放軍部隊,他是副連長,他的連長不想投誠,想逃往台灣。李開夫不同意,說人各有誌。李開夫這一表態,那連長嚇壞了,怕李開夫告發他報功。李開夫沒那麼做,因為以往關係不錯,裝不知道,那連長就這樣逃跑了。他到台灣後發了財,打聽到李開夫在北大荒,要來報答李開夫,要幫著李開夫擴建酒廠。我說,讓他給咱建個大大的大米加工廠,他同意了……”賈述生停停說,“這個當年國民黨的連長和李開夫一打聽,他那個連的戰士多數都在咱小江南農場,他問這些人過得怎麼樣,李開夫給他介紹了一些情況,還說我賈述生當年批評一些人對投誠人員的風言風語,他一聽很高興,特意提出見他那些弟兄的同時也要見我,還要多投點兒錢,算是報效北大荒,報效祖國。”
馬春霞也聽得高興了,說:“真好,要是實現的話,咱小江南農場大概是第一個引進外資的,也是第一個打開開放大門的!”
“賈叔,”連喜說,“我爸爸不止一次對我說過,他說回憶起這些年在北大荒的風風雨雨,就佩服你能看長遠,不跟風,不順雨,就是認著正道兒往前走。他還說,做人就要做你這樣的人。”
馬春霞也興奮了:“到底是好人有好報,連喜、嘉嘉,你們的路才剛開頭,不管是當官兒,還是與別人做事兒,都要心眼子放正。我們看見好多人,不是看不出什麼事兒是好事兒,什麼事兒是壞事兒,但仍做壞事兒,主要是心眼子不正……”
“媽,又狼來了,狼來了,”馬春霞說過幾次這種話,嘉嘉以為媽媽諷刺魏曉蘭呢,截住話說,“我們都聽你說多少遍了!”其實,馬春霞並沒這個意思。
馬春霞說:“好,不說了,不說了。”
“春霞,”賈述生問,“什麼主食?”
馬春霞回答:“餃子,早就包好了。”
“好啊,”賈述生說,“好吃不如餃子呀!連喜肯定餓了,煮上,咱們邊吃邊喝!”
“好!”馬春霞應著向廚房走去。
“我來吧!”連喜剛要離位,被賈述生一把拉住,“哎,這事兒哪能用你呢,咱們喝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