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一場愁夢酒醒時,斜陽卻照深深院。(1 / 3)

它離我不過十丈遠,正朝我穩步走來。

不知為何,腦海中豁然浮現出黑衣少年的音笑:“為著享受這美麗,我隻有不斷地去突破死亡,死亡是最好的重生。”

“這就是生命!為何要畏懼?”

他既然能做到,我又為何做不到?

我強自鎮定,手中緊緊攥住鳳舞,立在鬆林中一動不動。

穀路被封,鳥獸稀存,想必這隻熊正急於覓食。此刻我勢單力薄,惹怒它無異於死路一條。一動不如一靜,人畢竟高於獸類一等,你越是慌亂,它越是張狂,沉默往往會更有威懾力。

黑熊猶豫了片刻,複而警惕地向前逡巡,一點一點的靠近我。

我的心已提至喉口,恨不得能步若流星,但理智告訴我不能跑,不然必死無疑。

這兩日來,異變迭起,九死一生,死亡於我已不是那麼可怕,但求生的意識也更加堅定。

此刻,我已做好拚死一搏的準備,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它,豆大的汗珠一串串穿過我的麵龐。

它似是覬覦我的實力,但又貪戀美食不肯離去,隻在我周圍左右徘徊,以求一擊而中。

如此,我和這隻龐然大物互相對峙著。少頃,我已漸感體力不支,單薄的身軀搖搖欲墜。畢竟,這兩日我透支了太多心力體力。

那黑熊登時瞧出了端倪,再不遲疑,仰天咆哮一聲,縱身躍起,以雷霆之勢朝我襲來。

我驚呼一聲向右側身,好在早有準備,堪堪是擦體躲過。

那黑熊一擊不中,更是惱怒,目眥盡裂,獠牙森森。它毫不停歇,一雙利爪直取我的胸前。

我大驚失色,右手橫刀向前,隻見雪光一閃,一聲怒吼震耳欲聾。

鳳舞,果然是一把罕世利器。

黑熊吃痛的捂著被我揮斷半截熊掌,雙眼紅筋暴起。我知它已經徹底被激怒,當機立斷,身形下縮,翻滾出去,頭頂有木屑“簌簌”落下的聲音。

當真是險象跌生,它傷我不得,轉又撲來,我被它逼至兩棵鬆樹間的死角,退無可退。

難道天要亡我?

可我心裏還有太多的疑惑和不甘,實不願就這樣死去。

然而,容不得我多想,一對黑漆漆的熊掌已直刺麵門。

千鈞一發之際,啼聲驟起,黑熊聞得聲響,身形微滯。

我驚魂甫定,抬頭卻望見密林雲深之處,那黑衣少年提劍疾馳而來。

“噌——”

劍已出鞘,直追熊背。

幾乎是同時,黑熊似是受到巨大的創傷,嗚咽一聲俯身倒在我麵前。

好精準的手法!我暗自驚歎。

他驅馬向前,縱身躍下,奔至我身邊。

“有沒有受傷?”他問。

我搖了搖頭,道:“皮外傷,不打緊。你怎麼會來?”

“我醒來時,你和黑曜俱已不見,還以為你偷了我的馬溜之大吉。誰知黑曜去而複返,更引我至此處。幸虧我來的及時,這次,你又欠我一條命。”

原來這馬名為黑曜,果然極通人性。我注目於他:“你放心,欠你的,我定會還你。”

他滿不在乎地一笑,轉口問道:“剛才你怎麼不跑?”

我淡淡回道:“幼時幺弟從西域購來一隻獒犬,凶猛異常,動輒傷人,大家都不得靠近。我年幼無知,卻也不怕它。它愈是氣勢洶洶,我便愈要厲它三分,誰知這畜生竟吃硬不吃軟,愣是被我嚇住,再不敢對我不敬。我想,百獸總有相通之處,情急之下,與其落荒而逃引得其乘勝追擊,不如姑且一試這幼時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