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深深小院簫聲嫋,默默幽窗人語輕(上)(1 / 2)

方行至內院,卻見父親親自相迎。

他疾步走來,緊緊握住我的手,道:“辛苦你了。”

我看他孤身一人,遲疑道:“如姨呢?”

父親眼中有痛惡之色,恨恨道:“別提這個賤婦!”

我心中狐疑,隻作不解。

父親扶著我的手,邊走邊說這幾日家中的變故。

原來失蹤那日,父親擔憂不已。恰逢如姨在,她就說天冷胃寒,憂思過慮更是傷身,不如喝點酒暖暖身子。父親自然無不應允。

說來也巧,家將阿北正好前來稟告搜索我的情況,說是山穀雪崩,援救不得,父親一時氣惱將酒杯擲在門外,撒了一地。

如姨勸撫了父親半天,忽聞屋外一聲女子的嬌呼。二人都很奇怪,出門一看,發現珠兒正跪在地上掩麵痛哭,一隻獒犬在她身邊抽搐著,口吐白沫,眼看就不行了。

細問之下,才知道原來是珠兒帶著林兒的獒犬在院中遛圈。林兒最是刁鑽,平日總愛喂它酒喝,久而久之,這狗聞見酒香就心馳神往。當它發現父親屋外的那一灘酒漬時哪肯放過,當下直撲上去,誰知幾口下肚,就一命嗚呼。

父親自然極為震怒,質問之下,如姨不免大驚失色,招出了實情。

“迷情散,這個賤婦,居然用這種下作的東西。”父親痛心疾首,“我知道你這麼多年來一直怪爹對你 娘不公。你可知道,賤婦當年就是用這汙穢之物,讓我誤以為她是婉媜,才會釀成大錯。誰知,她有了林兒後,還死性不改,日日將此物下到我的酒菜之中。這也罷了,今次,她居然還要害你。幸虧她一時手誤,錯將迷情散當成斷腸散放入你的水袋中。不然,我定饒不了這賤婦!”

原來,那日她將斷腸散放入我的水袋中,想要趁著兵荒馬亂之際神不知鬼不覺地置我於死地,卻不料有人偷龍轉鳳。我立即俯身,正色道:“父親息怒,如姨終歸是林兒的生母,千萬不可因此傷了父子情分。”

“我已經責令林兒帶她遷去潁州別院,無事不得隨意走動。”父親恨恨道。

我沉默不語,嘴角卻漾起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楊婉如,你也有今天!母親在天之靈,終得寬慰了。

我轉而問道:“我見府門緊閉,可是又有什麼事端?”

父親笑道:“這幾日我閉門謝客。一動不如一靜,且讓我們靜觀其變,讓鼠輩自亂陣腳。

我恍有所悟,點頭稱是。

父親拍了拍我的手,又道:“棠兒,你連日受驚不少,先去休息,明日再來書房見我。”

我遲疑道:“可是,女兒隻怕外間之事猶如洪水猛獸,一刻也避緩不得。”

他微一擺手,道:“無妨,你且去休息。他若是猛獸,我們就是獵人。獵人對付猛獸,必先養精蓄銳,厚積薄發方能一擊而中。”

我垂首,道:“父親教訓的是。還請您也好好休息。”

他微微頷首,緩步離去。

我退回到自己屋裏,用過晚膳後,還不見珠兒,便對丫頭蘭兒道:“珠兒呢?”

蘭兒見我麵色凝重,不由怯怯,道:“在前院。”

“叫她來!”我冷冷道。

“是!”蘭兒不敢大意,急匆匆去了。

不一會,珠兒掀開簾子,神色淡然的走來,垂首道:“恭喜小姐平安得返!”

我輕輕擺手,示意其他人出去。

她挪步到香爐前,熟練地打點著,邊忙活邊說:“小姐心煩的時候,最愛點百合香,靜心宜神,最好不過。”

我緩緩從椅子上站起,饒有興趣地打量她許久,冷笑道:“你倒是沉得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