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似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上)(2 / 2)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翹翹錯薪,言刈其楚;

之子於歸,言秣其馬。

漢之廣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翹翹錯薪,言刈其蔞;

之子於歸,言秣其駒。

漢之廣矣,不可泳思;

江之永矣,不可方思。

簫聲曼曼,低回婉轉時,雖淒婉飄零,卻又不似小女兒的哀愁,更有一絲壯士悲歎之意。行至情動之處,又如高湍流水,千回百轉,一詠三歎。

之子於歸,言秣其駒。漢之廣矣,不可泳思。我輕撫著那枚從謝風那裏偷來的令牌,心中暗歎:你明知我就要嫁於他人,又為何要與我糾纏不休?

再也按耐不住,幾日的癡纏令我心中又怒又痛,我霍然起身,循著簫聲而去。

路途百轉,柔腸也百轉,簫聲卻未斷。

許是上天也為這蒼茫淒楚的簫聲所動,竟落起瀟瀟白雪來。

我茫然的抬頭,白雪如被風吹轉的柳絮,紛紛揚揚地飄灑於世間的每一個角落,包括我的心。

這驟然的清寒和著簫聲,在不經意間冷卻了我心中的無名怒火,空剩一腔淒惘纏繞縈鎖。

那簫聲更緩,更輕,卻又更近,猶如落入我衣襟的飛雪。

我微感愕然,霍然回身,卻見一黑衣少年倚在一株枯樹上,手撫玉簫,麵容清朗,神色卻凝重。

那人不是謝風又是誰?

雖然早已猜到是他,然而真正相見這一刻,我心頭依舊觸動不已。

不,我不能見他!

心底這個聲音強烈地回蕩著,讓我不得不慌忙的轉過身,大步離開。

然而,剛走兩步,身後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便響起:“既然來了,又何必著急著走。”

這一句猶如一個魔咒,生生止住了我的腳步。

往前是海闊天空,回頭就是萬劫不複。

“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他又道。

我歎一口氣,回頭:“主人盛情相邀,我自是難卻。”

既然是劫數,就該讓我親手了結了它。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這就是我,我的人生。當我悉數獲得了本應屬於我的榮耀之後,多年的隱忍和溫順一朝化作對命運最任性的抗議。我固執地認為睿智的我能把握愛情的逆流,卻從未想過在一個閱女無數的男人眼裏,一個十五歲女孩的睿智隻是一種驕傲而愚蠢的作繭自縛。

明明是飛蛾撲火,我卻深執著義無反顧地莽撞,我甚至來不及想,這份莫名的感情來的是如此的迅疾而飄忽,飄忽到我根本不知道讓我沉迷的是徜徉於詩書裏的愛情還是一個掙脫命運的自由羽翼。我隻想追尋屬於我的那份真實,那份生存的意義。而謝風,就是我的真實,我的意義。

注:⑴出自《詩經》,意為有一位青年樵夫鍾情一位美麗的姑娘,但那位姑娘卻即將出嫁,所以始終難遂心願,隻有無盡的憂思像河水一樣寬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