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故尤殿內。
古老的故尤神像在熹微的陽光下泛起神聖的金芒,那些複雜的篆刻昭示著一個民族的滄桑與榮耀。
仲嬰正立在神像前,低聲吟誦著生澀難懂的文字。
半晌後,他轉過身,微笑道:“我已在故尤神麵前向各位禱告,相信故尤神會祝福你們!”
明禾雙手交叉持於頭頂,虔誠道:“神,請愛惜您的子民!”
“支呀——”
故尤神像後,一扇厚重的大門應聲而開,裏麵幽深難辨,隱隱有幾盞油燈的微芒。
仲嬰不知何時已立在門口,他淡然道:“此間有七大劫難,一入此門,便永無回頭之路。諸位,若是反悔還來得及!”
陳友諒果斷地說:“巫師不必多言,我們心意已決。”
仲嬰點了點頭,又悲憫地望著明禾,欲言又止,最終什麼都沒說,隻是伸手做出一個請的姿勢,道:“請入地獄之門。”
我們幾人互望一眼,毫不猶豫地踏入地獄之門。
門內是一條細長的通道,深遠不見盡頭,卻也並無什麼特別之處。
“轟——”
我不由向後探去,身後的門已重重的關上,而仲嬰也不見蹤影。
陳友諒望著前方的路,歎道:“真看不出,這裏哪裏像地獄了?”
明禾但笑不語,一塵卻說:“隻怕,一切還未開始。”
正說著,通道中幾盞幽暗的油燈忽然齊刷刷的滅去,光明瞬間被掠走,隻有陣陣陰風在其中橫行肆虐。
仲嬰說過不能帶任何助具,所以我們並沒有拿火折,此刻周圍漆黑難辨,伸手不見五指。
一陣異香遠遠地飄來,渺渺忽忽的縈繞在四周,讓人腦子昏昏沉沉的。
不知誰喊了句:“屏住呼吸!”
我急忙屏氣斂神,卻依然有些搖搖欲墜,突然有一隻溫熱的手牢牢握住我,道:“這裏幽深難辨,我們幾人手拉著手,慢慢貼著石壁向前走,千萬不要走散了!”
此刻我站在最左邊,貼近石壁,右邊的人都應聲同意!
我們一步一步往前挪著,除了漆黑之外也並沒有什麼別的感覺。
不知不覺之間,有冰寒的氣息彌漫在整個通道,我微微皺了下眉頭,道:“這是怎麼回事?”
明禾的聲音傳來,她道:“這大概就是第一劫吧,大家小心!”
我點頭,卻突然想起她是看不見的,不覺苦笑。
周圍越來越冷,仿佛置身冰窟。身上單薄的秋衫已不足以抵禦這徹骨的嚴寒,我禁不住微微顫抖,那隻握著我的手卻更加牢固,盡管它已然毫無溫度。
“不要怕!”身邊的人低聲說,我知道那是陳友諒。
我深吸一口氣,強自鎮定,緩緩道:“想必這裏最不會怕的人應是我。仲嬰一定想不到,他所布下的冰寒之劫,我早已承受過了。”
陳友諒寬慰道:“那最好。”
“隻是一塵大師有蠱毒在身,他……”我忍不住道。
“無妨,這股寒氣反而讓我覺得冰涼舒爽,心口也不那麼痛了……聖女,你怎麼了?”一塵道。
“沒……沒事,咱們繼續走吧。”明禾答道。
不知已走了多久,陰風更盛,寒氣愈烈。我的全身都要凍僵了,大家都喘著氣說不出話來。
“阿棠,你還記得迷情散吧?”陳友諒突然說。
我氣急,怒道:“這時候你說這個做什麼?”
“告訴我,中了迷情散是什麼滋味?”
我忽然想起半年前的那個雪夜,那種炙熱難忍的灼熱痛苦,不禁道:“好像有一把火在燒,洶湧熾烈,就像來自地獄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