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寵辱皆驚(上)(1 / 2)

兩日後,陳友諒以側妃之禮迎我回宮,這件事對我最大的好處就是我終於可以和善兒團聚。

回宮那日,恰逢陳友諒與眾將商議軍政要事,所以出迎的是沈卿憐。

所謂的宮,其實不過是匆匆而建的府邸,相對於尋常官衙王府更隆重些罷了。

車輦停在寒白玉雕鏤的青石路麵上,兩側皆是隊列整齊的侍衛和女使,我扶住鳶兒的手,走出車架,抬眼望著眼前莊嚴而又幻夢般的世界。

朱紅色的宮門高大而巍峨,緩緩打開後,一身正紅吉服的沈卿憐便映入眼簾,在她周圍還有幾位姿容妍麗的宮裝女子,她們皆是躬身垂眸,神色或倨傲或謙卑,想來是陳友諒新納的姬妾。

一陣天風曳來,拂落我心底不為人知的失落,沈卿憐上前一步笑道:“姐姐可算回來了,這些日子裏皇上可是對你朝思暮想的,這下本宮就放心了,天遂人願。”

天遂人願嗎?嗬,我和他的願暫且不提,隻怕第一個不遂的就是你的願吧。

那紅色在日光下明豔的刺眼,令我禁不住微微側目,我淡淡道:“您說什麼也是咱們大漢的皇後,臣妾怎敢自稱姐姐?”

“規矩是做給外人看得,如今男人們都不在,隻餘咱們姐妹兩個,自然要更加親近些。”沈卿憐執起我的手,目光和笑容都是恰到好處的謙和有禮。

“這麼說來,臣妾卻之不恭,”我抬頭向四處張望著,喃喃道,“怎不見兩位皇子?”

沈卿憐身側的女婢開口道:“今日風大,皇子年幼,都在殿間呢。不如各位娘娘們先入了殿中再敘舊,以免著了風寒。”

我定睛看著,原來是鶯兒,正說著,大風呼呼地湧來,眾位靚妝麗人的衣袖都被鼓起,場麵有些狼狽。

我笑著點點頭,遂即和沈卿憐並肩步向宮門,踏入門檻時,我幽幽道:“世事真是無常,但它無論怎樣輪回反複,總要回到它的原點,皇後以為如何?”

沈卿憐的麵色微僵,努力擺出與之年齡不符的莊重姿態,意味深長道:“本宮隻知道,真鳳變不成麻雀,假鳳也做不了真凰。這如姐姐你,雖然落魄一時,卻終究還是回來了,可見你是那有福之人。”

她這番話裏有話,是想警告我她才是真的鳳凰嗎?

隻可惜,我對這個鳳凰之位絲毫不在乎。

說話間已經走到內殿,善兒瞧見我,掙脫了奶娘的懷抱,小小的身子踉踉蹌蹌的奔向我,口中含糊道:“娘娘,娘娘!”

誰知道,他還沒走兩步,就坐倒在地上,哇哇哭起來。

我心中酸楚,跑上前將他一把攬進懷裏,淚水如斷線的明珠般湧出:“善兒乖,娘回來了,娘再也不會離開善兒。”

沈卿憐在旁邊輕咳一聲,淡淡道:“這些日子太子由本宮帶著終是不妥,如今姐姐既然回來了,我便向皇上請旨,讓姐姐親自撫養孩子好了。隻怕這孩子跟著我習慣了,這一下子離開難免有些不適應。”

我心頭一緊,抱起善兒回眸注視著她:“勞皇後費心。臣妾和善兒骨肉相連,自是沒有什麼不適應的。”

“那自然最好不過。”沈卿憐正說著,那邊陳理卻跟著善兒哭起來,她連忙從奶娘手中抱過陳理,“哦哦”地哄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