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家的案子兜兜轉轉,總算是要落下帷幕了。剩下的就是尹奕的供詞了,那是晏君瀾的事情,蘇厭淨並不打算再多去管。
“那日,怎麼想到把尹鈺卿喊到堂上?”沈恪煮了水,燙了杯子,給蘇厭淨沏了一杯茶水,“就沒想過那兩人口徑一致?”
蘇厭淨搖頭:“尹鈺卿是尹奕的短肋,他不會拿尹鈺卿冒險。”他把手放在火爐上烤了烤,人有些發呆,一個沒注意,掌心微紅,被燙到了一下,條件反射地猛地收回了手,“尹奕是個聰明人,既然我能把尹鈺卿和他聯係起來,他就該知道,所有的事情我們都知道了。”
“那他可能不知道……”沈恪尋了一塊布,倒了一些冷掉的水在布上,而後捂住了蘇厭淨被燙到的手,“我們根本就沒有證據來證明一切都是他做得,隻要他咬緊牙關,那麼什麼都不會改變。”
“也許他知道。”蘇厭淨看著沈恪小心翼翼捂著自己的手,從他的角度可以清晰地看到沈恪的睫毛。恩,很長,微卷,很漂亮。
“也許他知道,隻是不願意讓尹鈺卿冒險。他舍不得尹鈺卿,可能,是喜歡吧。”蘇厭淨重複地說著。
尹奕看尹鈺卿的目光,便是那一日在堂上,兩人分開之時,尹奕的目光很深沉,像是壓抑著的模樣。尹鈺卿自始至終都不堪尹奕,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這其中的糾葛。
案子結束,不僅僅是衙門總算可以休息上了,同樣安穩下來的還有杜家的那對兄弟。
“你當真要走?”杜毓商看著背著包袱的杜毓澤,他萬萬沒想到,剛從死牢出來的弟弟就要離開,“還有半月就要新春了,不如再等等?”
杜毓澤搖搖頭,簡簡單單的一個包袱背在身上:“我始終是在這邊呆不久的……哥,我想出去走走,多看一些東西。”其實,就是想走,沒有其他的原因。杜家容不下第二個杜毓商,而他不可能再當杜毓商了。
“還回來嗎?”杜毓商抿唇。
“再說吧。”杜毓澤笑,看自家的哥哥第一次在他麵前因為他而露出這般難過的臉色,實在是……很幸福,“哥,回頭清明時節幫我同四姐說道說道……就說,她沒有錯,錯的是那個人。”杜毓蘅這一生過活得都很慘,有一門不錯的親事,對方卻被自家親弟看中。後以為遇到一生的良人,都付出一腔熱愛,甚至連最後的道德底線都不要了,不曾想良人成了涼人,最終還命喪黃泉。
死在自己最愛的人的手裏,杜毓蘅到底是幸運還是不幸,這樣的事情杜毓澤無法去判斷。但是,他替杜毓蘅覺得難過。
難過的是,她曾經的未婚夫喜歡的不是她後來喜歡上的良人喜歡的也不是她……說不上悲慘,卻很淒涼。
晏君瀾守著尹奕給他做供詞,陰暗的死牢特別的冷,晏君瀾一雙手凍得通紅,字都不怎麼好寫。一邊的宋嘉丞看了,想了想出去遣了人拿了暖手爐過來,塞了一個給晏君瀾。
“你殺尹家的人的原因是什麼?簡單的回來複仇?”晏君瀾的筆輕輕敲擊著案桌,“不可能的。如果真是因為這個原因,你為什麼不一回來就複仇?等了那麼久?是因為尹鈺卿?”
尹奕垂著眸並不打算回應晏君瀾。自從他入獄,他就再也沒有開口說過一句話,和當初的杜毓澤一樣。
這一點,倒是讓晏君瀾覺得很是稀奇。
“你不說話我也沒辦法,尹奕……哦不,尹鈺歆,如果你準備讓我們就這麼按照自己的推斷往下進行的話,那麼,尹鈺卿也免不了牢獄之災。”這是實話,晏君瀾覺得先說明比較好。
尹奕的瞳孔收縮了一下,而後緩緩抬頭,目光落到了晏君瀾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