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軒昂(1 / 1)

“王,你為何如此悲傷?”中山國王妃衛氏看著丈夫臉上滿是擔憂之色。“噢,夫人你來了,嵌兒睡下了麼?”中山國王劉箕從憂愁中回過神來習慣性地問問愛子的情況。劉箕雖說是中山國的郡王,但在耳聞目睹了同室操戈殺父弑兄的命運之後變得更加小心謹慎,他原本有滿腔的雄才,滿腔的熱情想要施展,可是,在這樣一個局勢動蕩的年代太過強悍的作風,太過英明的統治會惹來殺身之禍,因此他也就對屬地的事物聽之任之,難怪中山國的百姓抱怨怎得了一個庸能的郡王,盡管劉箕表麵上對他們漠不關心可正是這種不關心才保得一方國土平安。他時常說:“我不過問政事百姓受得是小苦,我若過問政事百姓受得將是大災。”也許由於自己的不得誌,他才對獨生兒子加倍愛護。從他給孩子起名上就能看出,他給孩子起名嵌是希望他一生快樂無憂,同時他也憂心於生於王室之任可能有無憂的人生麼?

“還沒呢,嵌兒說等下要向您來問安,這孩子真是越來越懂事了。”衛王妃也為自己的兒子感到驕傲。劉嵌雖然才六歲卻懂事異常。他喜好讀書,胸懷大誌,衛王妃推測這孩子將來必成大事。可是劉箕卻總是希望劉嵌不要如此招搖。

“王,少主來向您請安了。”門外奴仆稟報,劉箕為人性格隨意,仆人們也不畏懼他,說話也少了很多苛刻的規矩。“讓他進來吧。”隻見一個小小的紫色身影從門而入,他一身紫色的衣袍,麵龐精致,充滿英氣的雙眼閃露出超越年齡的成熟,他的身後隨著必恭必敬的仆人,儼然一副君王的氣度,那氣派比他的父親更有王者之氣。劉箕看著兒子,心中的擔憂更加嚴重,“嵌兒,你過來!”他向兒子招招手。“你們都下去吧!”劉箕向身後的衛夫人及隨從們說。

眾人退下後,劉箕摸著兒子的頭,語氣凝重地說:“嵌兒,你以後想做些什麼呢?”“我想象高祖一樣建立功勳,想象武帝一樣成就霸業。”劉嵌激動地說,劉箕歎了一口氣:“不想成為平民百姓麼?”劉箕僅存一絲希望地問。“百姓平庸,無所作為,為什麼要成為百姓呢?”劉嵌不解地看著父親。劉箕點點頭,他感到一陣濃重的失望及強烈的恐懼,“好,你知道勾踐滅吳的故事嗎?若有大誌不要顯露其外,如你成為人人眼中的利刃,你還可能成功麼?”劉嵌懵懵懂懂地注視著父親,劉箕無語他們默默地注視著對方,好象一種無形的交流在他們中進行。劉嵌好象有些明白父親平日的作為,那種被他視為軟弱的東西,此刻化為了一種吞雲吐霧的胸襟。

的急促聲打破了這種平靜:“主子,京都有消息傳來,皇上駕崩了,太皇太後召回了王大人主持朝政。”劉箕聽著,臉色由平靜轉為灰暗,顯得無力疲倦。“漢家,雖然我千方百計地想要逃離你,但我身上的血是你傾注,你要倒負我無力扶持,隻得以淚水為你祭奠伴你。王莽呀!但願你讓漢家稍存,眼見他到在我的麵前,若如此吾願足以。”一口鮮血噴出,劉箕身體顫抖向後仰去,“父王”劉嵌衝上去扶住父親:“來人,快叫太醫,快”劉嵌驚慌地喊,“嵌兒,你這時才象個孩子,你很有誌向,這是過人的一點但也是你的弱點,表現的昏庸並不會降低你的能力卻可以使你安全。”劉箕大口地喘著氣,臉色蒼白全無血色。“嵌兒,父王希望你幸福,但你必須先學會保護自己,不僅僅是功夫練好,還要學會掩藏自己,皇家人的命運可以叱吒也可以淒慘。父王累了,你照顧好自己。”劉箕昏厥過去,“王子,請讓老臣為王診治。”劉嵌挪挪讓出地方給禦醫。劉嵌思索著父親剛剛的話和那個京城來的消息,這是他第一次聽到“王莽”這個名字,它與父親的蒼白,父親的血紅,父親的痛楚聯係在一起,這種痛楚永遠地留在了劉嵌的心裏。

的病來勢洶洶,加之他常年抑鬱身體非常虛弱,治療起來很費時日起效甚微。不久,這位年輕的郡王就衰弱的象一位遲暮的老人。劉嵌站在床邊看著父親緊縮的眉頭,蒼白的臉色和瘦削的麵頰,心中突然湧出一種恐懼,他習慣了在父親的蔭蔽之下當一個無憂無慮的王子,他懼怕麵對即將沒有父親的日子,而這種懼怕有因為父親病倒前的一番話而更加沉重。劉箕艱難地睜開眼睛,看著劉嵌苦笑了一下,這一笑幾乎耗盡了他所有的氣力。他有疲憊地閉上了眼睛。“父親父親”劉嵌哭喊著。“王啊!”衛王妃和大臣們聽到喊聲衝進臥房,注視著床中奄奄一息的中山王。“嵌兒,你隻是個孩子,隻是個孩子。”劉箕用飽含深意的眼光注視著劉嵌,劉嵌不做聲,劉箕又轉向大臣和衛王妃:“嵌兒隻是個孩子,你們記住,你們記住。”說罷劉箕呼出了最後一口氣,一口在心中多年不敢呼出的氣,“王”一陣如雷般的喊聲伴著轟鳴的雷聲傳出,劉嵌不知是被什麼東西嚇壞了,亦或雷聲,亦或哭聲,亦或其他,他傻傻地望著遠去的父親流不出一滴眼淚,“父親,你就去了麼?”劉嵌身體一軟癱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