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最痛,莫過於情傷,哀莫大於心死,小九性子純然,若是受了傷,他該如何傷心難過?
尹穆清看著封玦,眸中已有防備和警惕。
她隱下心中種種疑惑,伸手去查看封玦的手:“孩子,你的手沒事吧?怎麼如此衝動?”
封玦起身有些衝動了,這麼多年來養成了不好的習慣,這會兒見尹穆清麵臨危險,她下意識的動手殺了人。
她身懷高絕武功已經解釋不通,若是再來個殺人不眨眼的名聲,不知該如何讓璟帝皇後信服。
封玦的手法能如此果決,也是因為戴著蕭傾九送給她的手套,如此才會有恃無恐。
可是這手套若是被皇後知道,她的身份怕是再也藏不住了。
封玦立即縮回手,道:“我沒事,皇後娘娘,您怎麼會在這裏?可有受傷?”
封玦的話讓尹穆清懷疑起來,難道他們不是來找她,與他們彙合的?
這話,尹穆清自然不會問,倒是對墨辭起了疑心,不知那孩子這麼的目的是什麼。
封玦收回的快,尹穆清沒有摸到封玦的手,不過她心中已經對封玦的身份有所懷疑,隻是明麵兒上沒有表現出來罷了。
這會兒,蕭傾九和墨辭將解決了數人,其他的黑衣人見不敵,竟是紛紛撤退,轉瞬,過道之中便沒了人,隻剩下及具屍體。
因為樓上的打鬥聲音實在劇烈,早就驚動了下麵的客人,皇城許久不見刺客如此猖狂,竟然在臨江仙行刺,可知能來這臨江仙雅間用餐的,不是非富即貴,難道,他們就不怕得罪皇權嗎?
早有人去報了官,京兆府尹領著人及時趕了過來,一個活的沒見著,隻看到倒了一地的屍體。
而站著的那幾位,卻是太子爺,,安瑞王,就連皇後娘娘都在。
京兆府尹的腿都軟了,也不知幾位主子受傷了沒有,若是幾位主子有半分損傷,他可能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畢竟這皇城的治安,可都是他在全權負責呀!
京兆府尹連忙帶著自己的人跪在地上,哆嗦著道:“微……微臣救駕來遲,還……還望太子爺恕罪。”
蕭傾恒看了一眼京兆府尹,理都沒理對方,身子一晃,差點倒在地上。
蕭傾九連忙去扶了一把:“哥,你沒事吧?”
蕭傾恒搖了搖頭,道:“不過是軟筋散,沒事,去看看母後。”
剛剛他們在雅間喝了兩杯,卻不想酒中被人下了軟筋散,虧的是蕭傾九有血玉護身,所以才會沒有任何影響。
不然,他們幾人都要成為這些黑衣人的刀下亡魂了。
幕後之人的膽子,真是大的有些稀罕。
隻是,蕭傾恒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封玦,眸光卻冷了下去。
封玦也喝了酒,為何沒事?
蕭傾九自然不清楚蕭傾恒在想什麼,他早就擔心尹穆清和封玦的安危,見蕭傾恒沒事,他立即鬆了手,朝封玦和尹穆清趕來。
“母後,佑卿,你們沒事吧?”人前,蕭傾九便是將封玦喚成佑卿,以免被人發現端倪。
說話間,已經拉著尹穆清和封玦上下查看了一下。
尹穆清搖了搖頭,見蕭傾九臉上染了幾點血漬,她有些心疼,想要伸手擦,手上卻軟弱無力,她道:“沒事,剛剛的事不要向你父皇提起。”
蕭傾九點了點頭,道:“孩兒明白。”
說完,他看了一眼京兆府尹,道:“若想活命,知道該怎麼回話。”
京兆府尹感激的都快哭了,跪謝皇後仁慈。
要知道,皇上對皇後的寵愛已經到了令人發指的程度,若是皇後娘娘在皇城走動散心都不能保證其安全,皇上一定會大發雷霆,降罪皇城所有的護城官員。
“還不快滾!”
蕭傾九嗬斥後,京兆府尹立即派人清理地上的死屍,派人去追查刺客下落。
尹穆清見蕭傾九麵色不好,知道他擔心封玦的安慰,心中不忍,溫聲道:“好孩子,剛剛多虧了佑卿,否則母後怕是見不到你了,佑卿怕是受到了驚嚇,你快帶她回去,請個大夫看看。”
蕭傾九如釋重負,連忙查看封玦:“可有不妥?”
不等封玦回答,蕭傾九便打橫抱起了她,轉身對墨辭道:“阿辭,送母後和皇兄回宮。”
然後朝外吩咐道:“銅錢,給本王封了這臨江仙,一隻蒼蠅都不許放過。”
膽敢算計他,讓皇兄中毒,差點刺傷他母後,簡直該死!
別人都知道封玦是官家小姐,這裏這麼大動靜,她若還能自己走出去,百姓一定會有所懷玉,謠言這種東西他雖然不怕,可終究害怕損害封玦的身心。
蕭傾九看了一眼懷中的封玦,麵色還是微微一沉,難道是褚均離嗎?
眼見他們就要大婚,褚均離果然還是等不及了?這般拙劣的手段都能使出來?
越想越氣,蕭傾九的步伐越來越快,恨不得立刻就將封玦帶回府中藏起來,讓所有人都找不到,帶不走。
蕭傾九走了之後,墨辭便上前扶著尹穆清:“姨母,您沒事吧?”
尹穆清眸光幽幽的看了一眼墨辭,倒沒有說什麼,扶著墨辭的手朝蕭傾恒走去。
這會兒白彥汀也聞聲趕了過來,正扶著他。
尹穆清走到蕭傾恒身邊,伸手握著他的手,道:“阿恒,沒事吧?”
蕭傾恒避開尹穆清的手,摸向她的脈門,果然如此,都是同樣的軟筋散。
蕭傾恒擰著眉頭道:“雖然軟筋散藥效過了便沒有什麼大礙,可是母後生玩妹妹身子一直虛,看樣子想要瞞著父皇怕是難。”
蕭傾恒自責無比,自己大意了,連母後都沒有保護好。
隻是,母後又怎麼會和墨辭來這裏?
蕭傾恒說完,墨辭的手便抖了一下,然後垂下了眸子。
尹穆清如何沒察覺到?
可是她假裝沒發現端倪,對蕭傾恒道:“無礙,你不必聲張,回頭母後親自告訴你父皇。母後和阿辭出去走走,先讓阿彥送你回東宮吧,刺客的事你和九月都莫管,母後親自去查。”
蕭傾恒向來聽尹穆清的話,為了不讓尹穆清擔心,他隻能點頭答應:“好!”
尹穆清扶著墨辭的手走出臨江仙,蕭傾恒也和白彥汀離開。
白彥汀扶著蕭傾恒上了自己準備的馬車,往皇宮而去。
馬車之中,白彥汀問蕭傾恒道:“爺,今日之事,您怎麼看?”
蕭傾恒靠在軟枕上,慢悠悠的道:“本宮中了軟筋散,內功盡失,即便有小九護著,卻還是非不可攻破,那些黑衣人有幾次機會可以殺了本宮,卻還是選擇視而不見,故意和小九糾纏,你覺得,這些人不可笑嗎?”
白彥汀道:“爺在懷疑,是褚均離打算劫走封玦?”
“褚均離不傻,就算能將封玦帶出皇城,也出不了暨墨,既然如此,又怎麼會強搶?何況,若是強搶可以,他又何必等到今日?”
“那爺的意思……”
“母後好像知道背後之人,又似乎……是她在試探封玦,母後和父皇已經在懷疑了封玦了,這是好事!”
他是真的什麼都沒有透露,蕭傾九怎麼也怪不到他的頭上。
……
話說尹穆清和墨辭離開臨江仙後,兩個人走在夜市上,尹穆清一時無話,墨辭心中卻有些難熬。
這次是他有欠妥當,竟沒有想到姨母生小公主的時候已經是不適合生產的年齡,生下小公主後,身體一直沒有恢複。
若是被母後知道,一定會重重叱責他了。
尹穆清見墨辭不說話,她拍了拍他的手,問道:“阿辭,你不打算給姨母說些什麼嗎?”
墨辭默了一下,才開口道:“阿辭魯莽了,還請……”
“不要和姨母說這些,你隻說說做這些事情的原因吧。”
墨辭歎了一聲,才問道:“姨母可還記得,二表哥當初說過,要娶姐姐的話?”
尹穆清有些詫異,然後想了一下,才驚道:“你是說,阿凰周歲生日之時?”
墨辭點了點頭:“姨母可能忘記了,可是母後卻還記在心裏,她疼惜隻有阿姊一個女兒,一直想讓她嫁給一個可以照顧她一輩子,讓她一輩子無憂的男子。她左思右想,便也隻有嫁給二表哥,她才能放心。所以自阿姊懂事開始,母後便教她琴棋書畫,武功騎射,她努力讓阿姊變得優秀,能配得上這個大陸最強國國主的皇子。阿姊雖然沒有見過二表哥,可是從懂事開始,便開始為了未來的夫君而努力,不管這條路多麼艱辛,阿姊都敢放棄。她知道蕭傾九容顏傾城,天下無人能及,也知道他喜歡出去遊曆,開拓天下第一山莊,收金無數,財傾天下,她欽佩,也傾慕,為了配得上她,她一個女兒家也遊曆五湖山川,去看他曾走過的那些路,在阿辭看來,蕭傾九這三個字是阿姊的信仰,是她命中注定的歸宿,卻也是她的枷鎖。阿辭沒有想到,二表哥會突然成親,從海外的東昱帶回一個女子,阿姊也沒有想過吧。”
尹穆清聽此,無比震驚,這些事情她都不清楚,也完全沒有聽君語嫣提起這些事情。
她如何不知道君語嫣為何要培養墨羨?
墨羨明明是公主之尊,和她的九兒是門當戶對,可是君語嫣還是要逼著自己的女兒去苦練技藝。
這都歸結於君語嫣自己的自卑。
她不是真正的公主,這個身份她會記一輩子,為了不讓別人笑話,她努力讓自己才藝雙絕,不辜負公主這個身份,到了她女兒這裏,她也不希望自己的女兒隻空有公主的身份。
內外兼修,德才兼備,這便是她對自己,對自己的女兒的期許。
可是,尹穆清還是難以接受,有幾分心疼那個多年不見的女孩,感激那個為了她自己兒子努力的姑娘,尹穆清幾度哽咽:“可是,那時九月才六歲,童言無忌,我們都沒當真,何況,我真的沒有聽你母後說過,所以這些年我們就放任九月出去,我和阿斕都還期望著他出去一遭能帶回一個心愛的女子,我們也就能放心了。”
可是,若是這般,對小阿羨的傷害會有多大?
小九呀小九,你可知,你當年說的那句話,對一個無辜的小姑娘造成了多大的傷害?
尹穆清這會兒也有些抱怨君語嫣的糊塗,身為父母,怎麼可以插手兒女的感情?
可是想到這裏,她又覺得是自己太苛刻。
這本是古代,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一個人的思想又怎麼可能決定這個時代的思想?
“所以,阿辭有時候也在想,或許你們根本就沒在意,當做童言無忌的一句戲言罷了。”
聽墨辭這麼說,她就覺得自己虧欠君語嫣,也虧欠那個姑娘。
可是尹穆清還是不解,問道:“可這也不能解釋阿辭做這些事情的原因,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