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硯秋(1904—1958),程硯秋原名承麟。後改為漢姓程,初名程菊儂,後改豔秋,字玉霜,滿族,北京人,1932年起更名硯秋,改字禦霜。京劇旦角,四大名旦之一,是程派藝術的創始人。1937年7月7日,盧溝橋畔槍炮齊鳴,中國軍隊奮起抵抗日軍的挑釁和進逼,抗日戰爭的炮火打響了。由於政府準備不充分,華北地區雖部署有不少中國軍隊,但倉皇應戰,除少數部隊的官兵拚命抵抗外,多數一觸即潰,拔腿南逃。華北大片國土,包括文化古城北平,很快陷入敵手。
“七七事變”時,程硯秋正在山西太原公演。前幾天,每日悲、喜劇交替上演,反應極好。演出到第九天,事變消息傳來。
劇團成員的家小都在北平,北平周圍炮火連天,大家都心急如焚!戲無法唱下去了,立時輟演,同仁們包括程硯秋都歸心似箭。由於戰爭,平漢鐵路已斷,火車不通,程硯秋等被困在了山西,經朋友幫忙,弄到汽車,他們乘汽車去大同,再換平綏路火車,走走停停,才輾轉回到北平。
程硯秋滯留山西的消息,傳到延安,引起周恩來的關注。周恩來早年看過程不少戲,對他的藝術和為人十分欽敬,聞此曾派人去山西,打算先把程等暫時接到延安再做安頓。人到山西,程硯秋已乘汽車北上了。如果當時程硯秋真被接到延安住上一段日子,直接接觸了共產黨,也許他後半生的曆史將是另一種樣子。
程硯秋輾轉回到北平,等待著他的卻是一座被日本軍國主義占領下的毫無生氣的死城。不少商店上著門板,路靜人稀,日本兵把守著各城門檢查行人,像電視連續劇《四世同堂》中所描述的那個樣子。日本兵的刺刀、皮靴,深深地刺傷了程硯秋的心。故都淪陷,人心不安,很多劇團難於演出,就是演出,觀眾也寥寥無幾。亡國奴的威脅,使人們惴惴不安,哪有心情去看戲。靠吃“開口飯”的戲曲藝人,生活上陷入了危機。
日本軍侵占北平後,急於粉飾太平裝點門麵,恢複“歌舞升平”的局麵,遂找梨園公會,脅迫他們組織京劇名角聯合唱義務戲,名義是“支援皇軍,捐獻飛機”。
北京(日軍侵占後又複此名)素有唱合作義務戲的傳統。一定時期就有以“賑災”、“救濟貧困”等名義的義務戲,很多名角各呈佳劇薈萃一堂的大合作,往往轟動九城,名宦巨賈各界士媛爭相觀看,票價再高也在所不惜,因為義務戲實在是難得的一次集中欣賞京劇最佳表演之良機。所以,北京一有大義務戲,就成了各報章的重要新聞,采訪特寫,渲染誇張,愛好京劇的古城觀眾即使看不上戲,也爭相閱讀報道,談論時眉飛色舞、樂此不疲。
日本人和一些依附日本人的民族敗類看中了北京人的心理,想用辦大義務戲的方法,繁榮市麵穩定人心,還有“捐獻飛機”,那唱戲的和聽戲的豈不都是“效忠皇軍”的良善子民!
當時梅蘭芳早已南遷不在北京。楊小樓以年老多病為托詞,日本人一進城就謝絕舞台,並於1938年陰曆正月十五病故。而在旦角中,以程硯秋名聲最盛,所以這場義務戲一定要讓程硯秋出台。在高壓下,許多京劇名演員對這場義務戲不敢不唱,硬著頭皮答應。梨園公會找程硯秋商量,卻碰了個大釘子。
這天,程硯秋正在什錦花園家中悶坐。“秋聲社”的經理吳富琴、高登甲陪著梨園公會的人來拜望程硯秋。
梨園公會是京劇伶人自己的組織,辦事人也是同行熟人,雙方客氣寒暄落座獻茶。大家都知道程硯秋一向剛正不阿、寧折不彎的性格,可事情又不能不和盤托出,於是來人囁嚅地說:“四爺,您看有這麼件事,還得請您幫忙……”
一向彬彬有禮的程硯秋未等對方把話說完,騰地站了起來:“什麼?給日本人唱義務戲?我不唱!”來人婉轉陳詞,希望他能圓這個場,體諒同業的難處。程硯秋斬釘截鐵地說:“我不能給日本人唱義務戲,叫他們買飛機去炸中國人。我一個人不唱,難道有死的罪過!誰願意唱,誰就唱,我管不了。”來人再次勸說,表示大家很怕日本當局,以程在京劇界的地位,若堅決不唱,“對您,對京劇恐怕都不利。”程硯秋氣得漲紅了臉,憤憤地說:“我一人做事一人當,決不連累大家。獻機義務戲的事,我程某人是寧死槍下也決不從命!不妨轉告日本人,甭找梨園同業的麻煩,我有什麼罪過,讓他們直接找我說話就是了!”一番話擲地有聲,大義凜然。
程硯秋擲地有聲的豪言壯語至今仍在我們耳邊回蕩。他持正不阿,不畏惡勢力,保持了崇高的民族氣節和愛國精神。
程硯秋幼年家貧,到榮蝶仙家當“手把徒弟”,開始了學藝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