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麗拖過枕頭躺在了她的身邊。不論怎麼勸,辛語也不說一句話。割了一上午麥子的倆姑娘同時又空著肚子走到了收麥子的山上。在這麥子掉頭的節骨眼上,她們不能休工,就是再有天大的事也必須到山上去。一個團縣委幹部一個團支部書記怎麼能累了躺在家裏呢?辛語一連幾天不吃不睡照常上工,幾天下來人就瘦了一圈。李麗看得心痛,便以辛語母親的名義寫了一封長信,信中寫到:我的孩子,我們兩家來往一年多了,退親總也要有個理由,為了什麼你不好跟她說也該跟我這個當媽的說清楚哇。是我閨女不好,我也好教育她;是你提幹了她不配,我也好勸勸她。就算我現在不是你媽了,也該叫我一聲大姨吧,我總是你的長輩吧,我求你了。
一個月以後讓李麗盼望已久的信終於來到了。她拿著信打開先看了一遍。
敬愛的媽,讓我再這樣叫你一聲吧。我倒是喜歡一輩子都能這樣稱呼你,可人家不願意。要是願意還能和別人好上嗎?她在信中告訴我縣裏去了一個團縣委的幹事,他們整天在一起吃睡,他對她很好。這信讓戰友們拆看了,不退親讓我這綠帽子戴一輩子嗎?不退親讓我在戰友們的麵前臉往哪裏擱?
李麗咯咯地笑著把信讀給辛語聽,辛語聽了是又氣又恨,不光恨王兵更恨自己。她把上封信的底稿拿出來,跟李麗一塊看了起來。可不是嗎,全篇共有五處“他”,關係還是那麼地曖昧,哪個做男人的能不火?又有哪個男人愛戴這個綠帽子呢?還在戰友們的麵前曝了光,這叫性子暴躁的王兵在部隊朝誰驢呢?辛語越想越不是個滋味,可沒人說和又不好主動再給他寫回信,因為人家既寫來了退婚的信,也肯定有同樣的家書。守著這封來信她整天不吃不喝隻顧掉眼淚。李麗看在眼裏痛在心上。她提筆寫了一封短信:
王兵同誌:你好!
咱們雖不相識,我還要以大姐的身份來批評你幾句。你們倆個相隔千山萬水,全年就靠書信聯絡,而且一個多月才能走個來回。為什麼不能說幾句讓人寬心的話互相勉勵、互相關心呢?當然,我也批評了她的粗心,把她寫成了“他”。我就是她信中的那個“他”。為給你解除誤會特捎來一張我們倆的合照。順便給你的那些戰友們看看她認識的那個“他”,也好給你找回麵子。請記住,回信時一定要把我的照片捎回來,我還是個大姑娘呢,我可不願意讓你們那些兵哥哥想入非非。你知道嗎?她的粗心你的粗魯差點丟了她的小命。她一連幾天不吃不喝,你不心疼嗎?不過隻要有我在,你就放心吧,隻是以後處事弄明白了再作決定好嗎?
大姐
X年X月X日
收到這封信王兵急了。在那個年代,沒電話沒手機,邊防戰士有話隻能對著大山喊,衝著戰友火。王兵鐵錘般的拳頭重重地砸在自己的大腿上。他衝上大山一遍又一遍地呼喊:辛語我對不起你!原諒我吧辛語,你依然是我的女友!也永遠是我王兵的妻!他急急地寫了回信檢討了自己的過錯,從此二人和好如初,新年探親假時結了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