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的氣氛緩和了。艦長對“紐扣”說:“‘紐扣’,你去和你們的同伴談一談,告訴我們是友好的,不會傷害他們。”
“紐扣”走到土人頭領麵前說:“兄弟,我也是火地島人,這些白人都很友好,不會傷害人,你懂我的意思嗎?”
那個土人頭領茫然地打量著眼前這個紳士,他身穿西裝,腳下穿著皮鞋,手上還套著一雙手套,他莫名其妙地晃了晃頭。
達爾文笑著對“紐扣”說:“‘紐扣’,你怎麼對他講英語呢,你用土語對他講啊。”“紐扣”恍然大悟,連忙改用土音向他打招呼,可是他嘴張了幾下,發不出音來。原來“紐扣”長期講英語,讓他一下子改說土語,他卻改不過來了。正在他抓耳撓腮之際,一個女土人走向前來認真地端詳著他,然後大叫一聲。
“紐扣”一把抓住她,高興萬分地和她交談起來。原來他們是認識的,她一下子使“紐扣”想起了過去的生活和他的家鄉話。他們忘情地攀談起來,那女人的臉也越來越激動起來,臉色紅潤起來,然後,那女人向著土人們大聲說了幾句話,他們都大聲喊叫起來,紛紛上前擁抱“紐扣”,他激動地雙眼含著眼淚,一個一個地向他們問好,也把一些禮物贈給他們。
“紐扣”對艦長說明了剛才的情形。原來,那女人是她的表妹,這群土人正好是他原先部落的人,他們在歡慶他們的團聚。
軍艦上的人便在火地島上住了下來。火地島是個多山的地方,懸崖上長滿了茂密的森林,森林地帶高達300至500米,1000米以上便是常年的積雪。森林裏堆滿了大量腐爛的小葉植物,一腳踏去便會陷下去。死去的植物和大量正在生長的植物混合在一起,就像是熱帶森林。這裏的氣候是接連不斷地刮風,經常下雨,降冰雹,飄雪花,空氣也好像比其它地方更加陰沉。這些高山上的唯一動物是原駝,可以在寂靜的山穀裏聽到它們的嘶叫聲。達爾文在這人跡罕至的地方漫步,體會大自然的神秘和巍峨。
火地島人居住的棚屋連兔子洞也不如,幾根簡陋的樹枝插進泥土裏,在上麵馬馬虎虎蓋幾束幹草和蘆葦便是一個家了。男人身上披幾塊獸皮,用繩子係在胸部,不時隨風飆動。在船上打魚的人,無論是下雨時還是下雪天,全都不穿任何衣服,雪花落在那些抱著嬰兒的裸身女人身上隨即就融化了。所有的人都蓬頭散發,一片嘈雜。
火地島人尚處於比較低級的發展階段,他們蜷曲著睡在光光的地上,主要以水底的貝殼為食,常常是女人們潛到水底去捕撈,野人們用釣絲釣的魚也是他們的主要食物,他們也采集一些野果和蘑菇。如果他們能找到一頭死鯨或捕到一頭海豹,那便是無上的美味了。他們養了許多狗,狗可以來捕水獺,所以,當實在沒有食物時,他們寧可殺死年老的婦女,也不肯把狗打死。
離達爾文他們居住的沙灘大約800米以外,有一條冰川從懸崖上一直掛到海邊的岩壁上,高12米多,它反射著天空的藍色,景色蔚然壯觀。正當人們還為它的壯麗而讚歎時,一個巨大的冰塊突然從冰川上滑落,在大海中激起了巨大的海浪和聲響,巨浪直向達爾文他們所在的沙灘而來。裝有糧食的小船眼看要被巨浪擊倒,情景十分危急。達爾文第一個奮不顧身地衝上前去,緊緊地抓住船頭。巨浪把他打倒在海灘上,他仍然堅持抓住船頭不放,小船像一匹野馬一樣要向外奔去,達爾文竭盡全力地抓住它,幸好,船員們及時趕到,一起拖住了小船,船才保住了。
費支羅伊艦長感激地拉住達爾文的手說:“我親愛的朋友,你挽奴了全船的人,為了表達我們對你的敬意,請允許我宣布,把剛剛測量完畢的廣大水域命名為達爾文海峽。”人們都為達爾文歡呼,他在危急關頭表現出的驚人勇氣,贏得了所有人的敬意。
三名土人和一名傳教士留在了島上,準備從事傳播基督教的事業,教化島上的土人。據達爾文觀察,火地島人的文化水平與他訪問過的其它原始部落相比是特別低的,但是,火地島人對文明是能夠接受的,而且表現出了對文明接受的很大的才能。一年之後,“貝格爾”號將回來探望他們。他們的事業會進行的怎樣呢?“貝格爾”號在結束了火地島的居留和考察之後,向著福克蘭群島駛去,達爾文站在船頭向留在島上的“紐扣”他們揮手告別。他想,把這些受過文明教化的人重新遺棄在荒島上,這究竟是一件好事還是壞事呢?他們還能再重新回到原來的生活中來嗎?
當“貝格爾”號來到福克蘭群島的路易港以後,他們驚異地發現,在這島域上已飄揚著英國的旗幟。英國人為了不讓從布宜諾斯艾利斯來的殖民者占領這些島域,已經把它們占領了。最近,法國人、西班牙人、英國人都妄圖占領這些從前無人居住的荒島。
在這一年之中,達爾文又到阿根廷、烏拉圭等內地進行了五次陸地考察。這段時間也可以說是達爾文收獲最大的一段時間,他發現了許多生物學和地質學現象,這對他以後從事的物種起源的研究起了非常關鍵的作用。可是,當時的阿根廷正處於內戰之中,到處戰火紛飛,烽煙四起,國內一片混亂。叛亂者反抗政府的戰鬥和印第安人同殖民者的戰鬥交織在一起,使這塊土地上幾乎找不到一塊安全的地方,隨時會遇見持槍的人們和亂飛的子彈。在森林裏還有凶猛的野獸,美洲腳、美洲虎、各種毒蛇,可以說達爾太是冒著生命危險在進行考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