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柏弗斯也被這些呼聲弄得有些得意忘形了,他甚至對赫胥黎進行了人身攻擊:“請問,赫胥黎先生,您是通過您的祖父還是通過您的祖母同猿猴發生了親屬關係呢?”
這句卑鄙的攻擊贏得了一陣亂叫,許多交際界的女士們為這句話大加叫好,那些敵視達爾文主義的人也都感到心中十分解氣。
喧囂過後,會場一片寂靜,人們都把目光靜靜地注視著赫胥黎。主教的胡言亂語和惡毒攻擊,人群狂亂的呼叫,這一切都激起了進步陣營裏的憤懣,他們一方麵替赫胥黎捏一把汗,一方麵也盼望赫胥黎能給對方一個漂亮而有力的回擊。
赫胥黎靜靜地走上演講台,台下傳來了反對者的稀疏的口哨聲。赫胥黎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開始了他的演說。
首先,他用廣博的知識和雄辯的事實來證明了威柏弗斯主教在科學上的無知,指出了他在自然史方麵所犯的常識性的錯誤。他又清晰地敘述了達爾文的學說,雄辯地證明進化論是科學的真理,而主教的言語不過是一個科學的門外漢的可笑的胡言亂語而已。
麵對主教的人身攻擊,赫胥黎也針鋒相對,毫不示弱:“一個人沒有任何理由為他的祖先是猿堠而感到羞恥,使我感到羞恥的倒是這麼一個人,他浮躁而又饒舌,他不滿足於在他的範圍內已經取得的令人懷疑的成功,而要去插手他一竅不通的科學問題,結果是隻能以自己的誇誇其談而把這些問題搞得模糊不清,並且以一些娓娓動聽的但卻是離題很遠的議論,來偏離爭論的焦點,並且以花言巧語來煽動聽眾的宗教偏見來壓倒別人,這樣的人,才真正應該感到羞恥。”
赫胥黎的話立即引起了興奮的青年學生和進步學者的熱烈掌聲。牛津主教氣得麵無人色,他的信徒們也失去了剛才的囂張氣焰。有一個剛才為主教大聲叫好的貴婦人,甚至當場暈倒在地。人們手忙腳亂地忙作一團,把她抬了出去。
辯論會由於貴婦人的暈倒而暫時中斷了一會兒。當辯論會又繼續開始的時候,虎克也走上了講台。他以一個植物學家的身份指出了剛才主教發言中的謬誤,指出他不僅沒有理解達爾文《物種起源》一書究竟寫了什麼,而且,他還不具備植物學方麵的初步知識。
這一次,主教沒有作答,灰溜溜地走出了會場,辯論會也就以進化論學者的勝利而宣告結束了。人們對赫胥黎和虎克他們報以熱烈的掌聲。事實上,在赫胥黎的發言剛一結束,保守派就知道大勢已去,早已溜出了會場。他們受到了沉重的打擊。這場本以圍剿達爾文主義為目的的會議,以圍剿者的失敗而告終。進化論學派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
病中的達爾文也密切關注著這場大戰,它大大鼓舞了達爾文的精神,可以說是在危難之際赫胥黎又一次使他振作起來。就在那次辯論後,《物種起源》再次成為人們的熱門話題。許多原先搖擺不定的人也轉到了進化論一邊,其中還包括一些宗教界人士。
達爾文給赫胥黎寫信說:“牛津這一仗你幹得實在太漂亮了,你對主教的對答實在太好了,如果是我,我寧願去死,也不願在那樣的會議上回答那樣的問題。”
牛津大戰的顯著效果就是,在論戰之後,大規模地圍攻進化論的活動再也無法組織起來了。但是,這場戰鬥卻遠沒有結束,敵人也沒有投降,他們還在各種報刊上攻擊進化論。為此,以赫胥黎為首的一些生物學家,常常利用星期天到公共場合進行演講,聽眾也十分湧躍。馬克思的夫人燕妮和女兒也常到裏去聽演講,她們回憶說:“大廳裏經常擠滿了人,人們的情緒也十分熱烈。在一個星期天的晚上,我和女兒來到大廳時,裏麵已經擠得滿滿的,而外麵不能進入的竟也有上千人。”
赫胥黎始終是站在前列的勇士,哪裏有激烈的辯論,哪裏就有他咆哮的聲音。那些別有用心參加演講的人,一些揣著石頭去聽他演講的人,在聽完他的演講之後,不但沒有向他扔石頭,相反還向他拚命鼓掌,他們已由進化論的反對者變成擁護者了。人們稱讚說:“赫胥黎先生口才真是驚人,可以稱得上是一個‘舌戰英雄。’”
赫胥黎不僅擅長演講,而且他還善於寫一些通俗易懂的著作來介紹達爾文著作中的深奧道理。這一特殊的戰鬥方式,起到了其他科學家不能起到的作用,對進化論的傳播做出了重大貢獻。
達爾文曾經對赫胥黎說:“我知道,使你抽出時間來寫一本動物學的通俗著作的可能性是很小的,但你大概是唯一可能做這件事的人。有時候我認為,為了科學的進步,科學的傳播,通俗的著作幾乎是和創造性的研究是同等重要的。”
1863年,赫胥黎為了履行答複歐文教授的諾言,寫了一本科普讀物——《人類在自然界中的位置》。在這本著作裏,赫胥黎深入淺出地、係統地從比較解剖學、發生學、古生物學等方麵,詳細闡述了動物和人類的關係,確定了人類在自然界的位置,首次提出了人、猿同祖論。
赫胥黎的積極鬥爭,為進化論在英國的勝利奠定了基礎。如果說進化論是達爾文下的一個蛋,那麼孵化這個蛋的人就是赫胥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