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曾經說過,達爾文把《物種起源》一書僅僅看作是他理論的一個摘要,隻是宣告了他的新學說,他一直覺得這不夠完滿,總想盡可能地充實完善它。於是,當赫胥黎和虎克等人在前線衝鋒陷陣時,這個進化論的主帥也按照他自己的分工,去完成他那一份工作,用他的著作作為打擊敵人的武器,作為他們強大的後盾。

可是,達爾文的身體卻越來越糟了,不斷地胃痛、頭痛、嘔吐,全身止不住地顫抖,他還複發了心髒病。疾病使他不得不整日與床為伴,停止工作。為了治病,他全家搬到了一個北威爾士的山村去。此時的達爾文已是垂老之年,麵對大自然他隻能以無限欣賞的眼光來對待它,而不能像年輕時那樣背著獵槍,徒步旅行,去挖掘大自然的寶藏了。他在威爾士的住所十分淒涼,整個莊園裏靜悄悄的,滿地都是落葉和枯草,像是很久沒有人居住一樣。所以,當虎克來看望老朋友時,忍不住地歎息起來。

達爾文的室內更是零亂不堪,桌上擺滿了書籍和紙張,牆上也掛滿了蛛網,仿佛已經沒人操勞了。虎克不用別人通報,徑直走到達爾文床前,看著睡眼朦朧的達爾文,看著他蒼老的容顏和布滿皺紋的額頭,花白而零亂的胡須散落在胸前,虎克不由心中一酸,輕輕地叫了一聲:“查理”。

達爾文慢慢地睜開了眼睛,認出了虎克,他笑著指了指旁邊的椅子說:“自己擦一擦吧,親愛的朋友,謝謝你來看我這個垂死的老頭。”

虎克坐下來問道:“查理,家裏的人呢?怎麼不見愛瑪和孩子。”

“孩子上學的上學,生病的生病,連愛瑪也染上了猩紅熱,躺倒在床上了,這個家離開她是不行的,你也看到了。”

“查理,安心休養,一切都會變好的,你不用擔心。”

“變好?這麼多年了,我早已不在乎了,我也知道我這身體是沒有希望變了。我早在35歲的時候就寫了遺囑,現在已經是多活了好多年了,我也應該知足了。在這個世界上,有著無窮無盡的煩惱,離開它倒是一種解脫。我唯一不能放下的,是我那沒有完成的研究工作,要不是因為它們,我倒是願意舒舒服服地躺到墳墓裏去休息休息。”

“快別瞎說了,查理,正如你說的,你35歲時已經寫了遺囑,你不是又活了好多年嗎?這些年,許多老一輩的人都去世了,亨斯羅、萊伊爾、塞治威克,他們都一個個地離開了人世,而你不是好好的嗎?你要繼續活下去,因為科學需要你。”

“是啊,科學需要我,我也需要科學啊!”達爾文長歎了一口氣。“可是,現在別說是搞科學研究,我連床都起不了,我已經是個大廢物了,別說為人類作貢獻,我現在隻會給別人添麻煩了。”

“你已經為人類做了那麼多有益的工作,查理,你也該安心休養一段了,等身體好了,再談工作的事吧。”

“是啊,但願如此!”達爾文躺著跟朋友說了一會兒話,心情顯然好多了。他突然讓人驚訝地立起身子說:“虎克,你等著,我讓你看一件東西”。

達爾文走下床來,掙紮著走到書櫃邊,從裏麵拿出一份書稿,遞給虎克說:“你看,這是我近期寫的,提提意見。”

虎克接過來一看,是一部《動物和植物在家養下的變異》的著作,看來,這本著作是達爾文想擴充他《物種起源》計劃的開端。在這本著作裏,資料更豐富、充實,更具有理論的說服力。

“查理,這無疑是一部優秀的著作,它會加太《物種起源》的力度。”

“對,虎克,”達爾文不無得意地說。“我還想分冊出版擴充了的《物種起源》呢!”

“可是,那樣做你太累了,查理。”達爾文說:“虎克,我知道,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趁我還活著,我打算多寫一些書,我覺得我還有許多話沒有說呢!比如說關於表情的問題,我一直想做一個總結,還有,關於蘭花的問題……”

達爾文就這樣辛勤地工作著,可以說,他是在以消耗自己的生命為代價,來進行科學研究的。他除了出版了《動物和植物在家養下的變異》,還出版了《人類和動物的表情》一書。這些著作,作為進化論者有力的武器,大大加快了進化論的傳播,相信進化論的人也越來越多,到19世紀70年代末期,達爾文主義已經在許多國家站穩了腳跟,被歐洲和美國的學術界普遍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