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從樹上摘呀!”姑娘小聲慫恿道。
“我害怕。”
“有什麼可怕的?!狗腿子多半到酒店裏去了。……”小夥子就站起來,往上一跳,從樹上摘下一個蘋果來,遞給姑娘。可是小夥子和他的姑娘,如同往昔的亞當和夏娃一樣,沒有由這個蘋果得到幸福。姑娘剛剛咬下一小塊,把它遞給小夥子,他倆剛剛感到舌尖上有酸澀的味道,他們的臉就變了樣子,隨後就拉長、慘白了,……這倒不是因為蘋果酸,而是因為他們看見麵前出現了特利豐·謝敏諾維奇嚴厲的臉和卡爾普希卡幸災樂禍的笑臉。
“你們好哇,親人們!”特利豐·謝敏諾維奇往他們那邊走去,說道。“怎麼樣,在吃蘋果嗎?我大概沒有打攪你們吧?”
小夥子脫掉帽子,低下頭。姑娘開始瞧她的圍裙。
“啊,你身體好嗎,格利果利?”特利豐·謝敏諾維奇對小夥子說。“你日子過得怎麼樣,小夥子?”
“我隻拿了一個,”小夥子支吾道,“而且是在地上揀的。
……”
“啊,那麼你身體好嗎,小寶貝兒?”特利豐·謝敏諾維奇問姑娘說。
姑娘越發專心地盯住她的圍裙。
“咽,你們還沒成親吧?”
“還沒有。……我們,老爺,說真的,隻拿了一個,就連
“好,好。好小子。你識字嗎?”
“我不識。……說真的,老爺,我們隻拿了一個,而且是在地上揀的。”
“字你不識,偷東西你倒會。不過呢,那也行,就連這個也得謝謝上帝呢。有了本事總不能丟開不用。那麼你早就開始偷東西了嗎?”
“難道我這算是偷還是怎麼的?”
“哼,瞧瞧你那個可愛的未婚妻,”卡爾普希卡對小夥子說,“她幹嗎這樣心事重重,一副可憐相?莫非你不大愛她了?”
“住嘴,卡爾普!”特利豐·謝敏諾維奇說。“來,格利果利,你給我們講個故事吧。……”格利果利嗽一下喉嚨,笑了笑。
“我,老爺,不會講故事,”他說。“再說,莫非我真要拿您的蘋果還是怎麼的?倘或我想要,我也會花錢買的。”
“你有很多錢,親愛的,我很高興。好,給我們隨便講個什麼故事吧。我在聽,卡爾普在聽,你那漂亮的未婚妻也在聽。你別不好意思,膽子放大點嘛!敢做賊,膽子一定大。不是這樣嗎,我的朋友?”
接著,特利豐·謝敏諾維奇把陰險的眼睛盯住落網的小夥子。……小夥子的額頭上冒出汗來了。
“您,老爺,還是叫他唱歌的好。他這個傻瓜哪會講故事呢?”卡爾普希卡用討厭的男高音刺耳地說。
“住嘴,卡爾普,讓他先講個故事。喂,講啊,親愛的!”
“我不會。”
“你真不會?可是偷東西你倒會?第八誡是怎麼說的?”
“您幹嗎問我這些?我怎麼知道呢?說真的,老爺,我們隻吃了一個蘋果,就連這個也是在地上揀的。……”“講故事!”
卡爾普希卡動手拔下蕁麻來。小夥子很清楚地知道準備下蕁麻是幹什麼用的。特利豐·謝敏諾維奇,跟他那類人一樣,是橫行霸道、肆無忌憚的。他捉到賊,要就把他關在地窖裏囚禁一晝夜,要就用蕁麻抽一頓,要就放他逃生,隻是事先把他的衣服剝光。……您覺得這種事新奇嗎?可是有些地方,有些人,卻認為這種事象平板大車那樣稀鬆平常,自古就有呢。格利果利斜起眼睛看了看蕁麻,躊躇一下,咳嗽幾聲,這才開口說話,然而不是講故事,卻是把故事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