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逃離蛇口(2 / 2)

天翔來不及多想轉過身來,掄起順手拿著的鋼製搗蒜缽盂用力一下砸向跟得最近的一條青背德牧頭上。

不過那條青背的反應更快,稍稍一偏頭比過攻勢之後“嚎”地一聲躍起。

彬杉正在奇怪為什麼天翔倒回來了,剛剛刹住腳,還沒有轉身便聽得共甘共苦的好兄弟“呃啊”一聲慘叫。

他想也不想地朝聲音的方向撲了過去,看見那條青背狼犬正在咬住好兄弟的右邊肩頭不放——後者雖然還是拿著鋼製搗蒜缽盂,不過此刻血流如注,已經沒有力氣舉起這不是武器的武器了。

彬杉雙眼發紅,先用左手看準狗頭用力一按,然後掄起手中的不鏽鋼圓背剔骨刀狠狠地往起頸部一宰,頓時一股散發著腥臭刺鼻味道的熱狗血濺得他滿臉都是。

就在這時彬杉突然被天翔用力地旁邊推開之後,後者突然身體扭曲倒在地上。彬杉扭頭一看,另外一條黑背德牧撲了上來,他的好兄弟用盡了最後的力氣把自己推了開。

滿臉是血,拿著不鏽鋼圓背剔骨刀的這個少年正想提刀砍向第二條狗,不過隻覺得眼前一黑。緊接著,他覺得手臂劇痛,並且被撲倒在地上——第三條德牧撲了上來,彬杉下意識地用左手擋了一下。

那第三條德牧滿身黑黃斑點,咬住了彬杉的一條胳膊死命不放。少年右手剔骨刀一揮,卻因為身體傳來的劇痛和角度不對,沒有命中起要害。那黑黃斑點犬吃痛咬得更狠了,彬杉大叫著用剔骨刀來回割拖,一人一獸都是鮮血淋漓,為了生命而使出了最後的力氣。

“好啊,兩個豬崽長本事了。”帶著閩粵口音的中年男子已經帶人趕到。

彬杉聽到這句話,隻道自己命止於此,望了旁邊的天翔一眼——隻見自己的好兄弟的胸頸已經被那該死的黑背狼犬給咬開,血管和內藏就那樣被翻在外麵。

彬杉見此慘景,立刻喪失了理智,甩開右手中的剔骨刀後,抓住了德牧脖子上的項圈。他將被咬住的左手向上一提,那黑黃斑點犬的喉管也露了出來。

“嗷唔“一聲犬鳴之後,隻聽那閩粵口音的中年男子吼道,“老虎!”

完了,他口中的“老虎”——第三條德牧恐怕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會被人類用牙齒給咬死。

中年男子見三條狼犬報廢,極其心痛。雖然是道上的狠人但見天翔那血肉模糊的慘狀卻沒有上去鞭屍,而是加快幾步用穿著全牛皮的caterpillar工地大頭靴狠命一腳往彬杉頭上踢去。

少年隻覺得頭被重物擊中,本來快亮的天漸漸開始黑下去。

那中年男子還要再折磨彬杉時,隻聽高速公路上一陣陣警笛響起——旁邊另外一個中文發音不純的男子道:“老板,cop來了。”

“媽的,便宜這兩個小子了,快走。”一聲令下,這蛇頭和手下的蛇爪很快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中。

其實告訴高速巡警正在執行別的任務,不過天下犯了法的心理都一樣——聽見警笛就以為是抓自己來了,就連道上的蛇頭也不例外。

待彬杉恢複意識和體力坐起來的時候,發覺太陽已經升起一半了。他掙紮著撲到天翔的身邊,卻不知道如何施救——好兄弟的身體已經支離破碎了。

少年身上不知道是自己的、狗的、還是好兄弟的血已經凝結,他隻覺得眼眶很熱,卻沒有一滴眼淚。

由於事發地點剛好在80公路立交橋旁邊的一個巨大的mossynissan汽車廣告牌後麵,所以就算是在白天也很難被注意到,更何況現在太陽才剛剛升起一半。

彬杉的意識慢慢變得很恍惚,站起身來之後便搖搖晃晃地漫無目的地開始沿著80號高速公路如行屍走肉般移動——之前先前以為能夠逃離蛇口的興奮緊跟著好兄弟的死亡,讓這個少年的心智徹底崩潰了。

原來,本是同班同學和鄰居的天翔·藍和彬杉·蕭都是一年多前在中國廣州美國大使館辦理留學簽證時受阻後,又被幾個從西雅圖回來的黑心華僑律師騙取了身上所有的錢和證件材料。他們已經沒有錢回家,更覺得對不起父母,求了那幾個黑心律師好久才讓他們做蛇頭的船偷渡到美國,並且答應打工低緩“登陸費”。

在美國在本土順利落地後,他們便成為被蛇頭關在一家叫“福樓”的中餐廳廚房的倉庫裏麵當成牲口用了一年多。而餐廳的老板——也就是那個操閩粵口音的蛇頭大中佬壓根不提之前在廣州承諾的一年之後便還他們自由這件事情。

由於目睹見到之前另外的幾個豬崽(蛇頭對偷渡客的稱呼)逃跑失敗時被打斷腿的慘狀,所以彬杉和天翔一邊故意裝作安心在廚房度過一輩子,一邊絞盡腦汁從之前看過的書和電影中搜索看到的逃亡片段。

最終有了開頭的那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