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清早起天便一直陰沉沉的,似是要有一場大雨降臨,每日在院中嘰嘰喳喳的鳥兒全都沒了蹤跡,早已提早找地方躲雨去了。
夕芫望了眼窗外,扔下手中的畫筆,將剛剛畫了一半的畫團成一團扔到地上,這已經不知是她一早上扔的第幾張畫了,一旁站立的宮人麻利的將地麵收拾幹淨,見她麵有鬱色皆謹慎的默聲低首而立。
夕芫前幾日對雪春的嚴厲責罰,讓雪春醒了神,也讓宮人們對她生了畏懼,從前宮人們都覺得她待人和善,從不苛責下人,可經了雪春這事,宮人們都徹底明白過來,她不是沒有脾氣,隻是不輕易發而已。
如果主子整日都發火撒潑,時日久了宮人們反而不會害怕,可像夕芫這樣不怒則已,一怒便是雷霆之勢,才是宮人們最畏懼的。
夕芫掃視了一圈如木頭一樣的宮人,心中無端的鬱悶起來,將職守的人全部攆了出去,以前雪春在時總是邊嘰喳個不停,弄得她心煩不已,可如今聽不到這聒噪聲,倒有些叫人想念了。
經過這一次的責罰,雪春似是突然長大,雖然還和以前一樣愛笑愛鬧,可性情卻穩重了很多,做事也懂得要三思而後行。
以往宮人們敬雪春,隻不過因為她是夕芫從寧國帶來的貼身侍女,而如今她行事頗有了些凡桃的風範,宮人們也都漸漸開始打心底裏敬服。
看著雪春的改變,最高興的莫過於夕芫,總算是沒有白費一番苦心,雪春本就聰慧,隻是一直在夕芫和凡桃的庇護下懵懂度日,從不思慮其它,而此次夕芫嚴苛的責罰,正如醍醐灌頂般將她喚醒。
開了心智的雪春徹底綻放出了被蒙鏽的鋒芒,已完全可以在宮中獨當一麵,凡桃放心的將素夢閣中的事務全部交由她來做,自己則專心安排婉韻宮的一應事宜。
兩人就像是夕芫的左膀右臂,將她身邊所有的事都處理的妥妥當當,倒讓夕芫覺得整日無所事事了。
自早起用了早膳後,夕芫便一直伏在案上畫些無聊的花鳥,可初春時節百花未放,鳥兒稀少,怎麼也畫不出神韻來,隻得擲了畫筆,和往日一樣靠在軟榻上小憩,雖無甚困意,可倚在軟軟的榻上沒一會兒便也睡去了。
不知過了多久,覺得屋中有些響動,夕芫幽幽轉醒,原來是凡桃在她身上蓋了張薄被 。
見她醒來,凡桃麵有歉色的說道,“看奴婢粗手笨腳的,把娘娘都給吵醒了。”
夕芫輕淺的一笑,“不關你的事,本就沒什麼困意,睡的也不沉,你怎麼有空回來?沒有事要忙嗎?這幾日連雪春都忙得見不到蹤影了,有她幫襯著你可輕鬆些?”
凡桃倒了杯醒神的熱茶放到她麵前,“入了春宮裏的事多起來,奴婢該死,竟沒顧好娘娘這裏,以往這還有雪春在,可現在她自己也是忙得什麼都顧不上了,不過這丫頭還真是靈透,什麼事一點即明,有了她奴婢還真是能偷偷閑了。”
夕芫起身鬆了鬆筋骨,看著窗外已長出嫩葉的桃枝,舒坦的籲出一口氣,可隨後又似想起了什麼,蹙眉問向凡桃道,“太子那麵怎麼樣?太醫說什麼時候能再去書房上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