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
至德二年。
禦賜的正霄郡主所住之處,正霄宮。
春風拂柳,吹醒了一樹的梨花,花瓣如雪飛舞,旖旎萬分,仿若洗盡塵世鉛華。群蝶飛舞,掛懸湖邊。
日光也偷偷地與湖水嬉戲,乘亂,打散了一湖的碎光。
湖水旁,一個小女孩端坐在岸邊,赤腳泡在湖水中。她膚如白芷,眉若青黛,眉間一滴朱紅熠熠生輝使得本是稚齡的她,無端的增添了一抹風華。
她雙腳輕點著水麵,似是有些漫不經心,隨口低聲而唱的是一首早已膾炙人口的南朝民歌。她的雙腳隨著其音樂在水麵上撩撥,引起水中的陣陣漣漪:
憶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
單衫杏子紅,雙鬢鴉雛色。
西洲在何處?兩槳橋頭渡。
日暮伯勞飛,風吹烏臼樹。
樹下即門前,門中露翠鈿。
開門郎不至,出門采紅蓮。
采蓮南塘秋,蓮花過人頭。
低頭弄蓮子,蓮子清如水。
置蓮懷袖中,蓮心徹底紅。
憶郎郎不至,仰首望飛鴻。
飛鴻滿西洲,望郎上青樓。
樓高望不見,盡日欄杆頭。
欄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
卷簾天自高,海水搖空綠。
海水夢悠悠,君愁我亦愁。
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
那是一首字字句句裏彌漫著一種難以言說的寂寞之歌,含義深刻,本不是一個小小的女娃子可以理解的,可她卻唱得情韻悠揚,好似剛剛才經曆了一場驚心動魄的紅塵劫難。
“珍玉,你且說我唱的好也是不好啊?”那女娃回頭看著那粉衣宮女一臉天真地問道。那小小的人兒眼眸明媚,似藏盡了天下的星星。
“唱的可是真好。正霄郡主真是好興致呢!”那一宮女立於那女孩旁,皎然淺笑。她臉上戴著層層絲巾,模糊了她的臉,若不仔細看,是看不出她到底長什麼樣的。
而在她的身旁,則是位年老的姑姑,身著淺粉宮裝,隱隱約約有著絲絲金線映於其上,更顯雍容華貴。
“郡主,天冷了,水很涼的,您的父親會擔心的。”那年老的姑姑一邊說著,一邊取來批鬥為她披上。她的臉上含著絲絲寵溺說道,“韓司徒公很擔心您呢,否則不會大老遠地請老奴過來照顧郡主這麼多年!”
“爹爹費心了。”那女娃點了點頭,雙腳從水中拿起,水中頓時又起了一陣漣漪。
她伸手扯住了順子的衣底不斷地搖晃著,討好地諂笑“順子姑姑,您可是從小看著我長大的呢!您是溟兒最親最親的人!”她說著,有點點彩光閃爍其間。
“韓司徒也是有福氣,有個如此聰慧乖巧的女兒。溟兒,如今你也兩歲多了,要學會懂事了,明白嗎?”
“溟兒懂了”
見此,順子姑姑頗有些感慨地說道:“也許在不久後,你長大了!很多事都可以告訴你了。”那順子姑姑話有所指地說著,同時雙眼有些戒備地偷瞟了一下身旁的那粉衣宮女,珍玉。
“郡主還小很多事您還不明白,等到時間一成熟,老奴就告訴郡主您吧!”順子慈愛地撫摸著滄溟的頭說道。“您一直再問您的父母是怎樣的人,你為何從來見不到他們,可我卻不能告訴你。你還小……”她欲言而止,看了看那宮女,再看了看那沉思中的女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