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公民韓寒(3 / 3)

世界由男人主宰女人毀滅

《南》:你們倆見過麵嗎?

隻見過一次,不喜歡。最重要的是對他實在看不順眼,長得不好看,不在我的審美裏。對於他這樣一個人,我覺得除了錢比他少外,我所有都比他強。如果外界衡量一個人生的定義全部都是錢的話,我也沒有辦法。可能他的東西在九零後那裏有吸引力,尤其對於城鄉結合部的孩子。就好比每個人都有美國夢,把美國的東西帶來中國,大家都覺得很洋氣,可能在美國他隻是個土鱉。郭敬明把上海夢帶到了各個城鄉結合部,可能讓孩子們覺得很洋氣。他是個很努力的人,我很欽佩。實際上,我的雜誌和他的有很大的差別,不應該老是去談論他,但實在是情不自禁地要去說說他。

《南》:沒上大學對你的成長有什麼影響?

我沒有接受過大學教育,可是每天和我工作在一起的,我的工程師,電腦師,都是世界最頂尖的。我沒有接受過文科教育,可是我寫的東西是最好的,遠遠超過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沒有念大學給我的影響是,在一個應該泡妞的時間,我沒有去大學。後來我想明白了,原來不在大學裏麵更容易泡到妞。所以對我來說沒上大學沒有任何缺憾,我所看到的,想到的,都不會輸給大學生,無論清華還是北大。

《南》:如果有小孩你會讓他上大學嗎?

看他喜歡什麼,喜歡去大學泡妞就去。但是我希望我的小孩是女孩,小男孩長大了如果他不如我,我就不高興;但如果他什麼都比我好,我更不爽,那我豈不是個悲劇。女孩子則不同,可高可低,可進可退,行就行,不行還可以是個可愛的小女孩。我很不喜歡女權主義。打個比方,這個世界的規則是由男性主宰,但我想如果有個按鈕能毀滅世界,男的一定不會按這個按鈕,一定是女的去按。所以世界是男人主宰,由女人毀滅,算下來是公平的。

這個國家的年輕人要更有衝勁

他不僅贏得了其同時代的八零後、九零後的擁戴和歡呼,還出人意料地獲得了梁文道、艾未未等上一代人的盛讚。而對於“公共知識分子”這個稱號,韓寒並不接受這個角色,他說自己隻是由著性子來,想什麼說什麼而已。

1999年,韓寒是上海市鬆江二中的一名高中生。開心農場的聯合創始人兼首席運營官徐城,與韓寒曾是鄰班同學。因為獲得新概念作文大賽一等獎,當時韓寒在學校已小有名氣。

給徐城印象最深的是,課間休息時經常會見到韓寒在泡麵吃。高中時的韓寒話不多,見到人也不打交道,記得當時因為韓寒吃的泡麵是一個固定的牌子,很多同學也跟著吃,學校裏刮起一陣吃泡麵的流行風。

從一名愛吃泡麵的小文青成長為一位公共知識分子,韓寒用了十年時間。2006年以前,人們隻能通過三番五次闖入暢銷書榜的文學作品,來認識青少年作家韓寒。作為一個極端個案,韓寒引發了一輪又一輪的學校教育的討論。2006年韓寒開始寫博客,博客內容以對社會熱點事件點評為主要內容,短短兩年後,韓寒博客成為中國點擊量最大的博客。

這位剛剛滿二十七周歲、高中未畢業的“公共知識分子”,不僅贏得了其同時代的八零後、九零後的擁戴和歡呼,還出人意料地獲得了梁文道、艾未未等上一代人的盛讚。而對於“公共知識分子”這個稱號,韓寒並不接受這個角色,他說自己隻是在由著性子來,想什麼就說什麼而已。

而事實上,許多時候高傲、叛逆是他的姿態。刊號不重要,投資不重要,跟誰合作不重要,體製內還是體製外不重要……采訪中韓寒說得最多的一句話是“不重要”,也看不出他是在避重就輕,還是真的覺得不重要,有時候談話就這樣陷入他的“不重要”中。

生活中的韓寒卻是平和的。孫強是2004年成為韓寒賽車搭檔的,在賽車時他跟韓寒的分工是,韓寒負責掌握方向盤,他則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給韓寒提供路況等信息。孫強說手握方向盤時的韓寒很冷靜也很果斷,對自己也很義氣。比如說他現在開的這輛別克君威,是韓寒擁有的四輛轎車之一,而據孫強開玩笑說韓寒買這個車是因為自己喜歡開。

有時候韓寒會變得很窮,路金波曾經說過一個小故事。有一次韓寒請大家在他家樓下吃飯,那頓飯吃了一百五十元,韓寒買完單後悠然說,這是他銀行卡中所有現金的二分之一。玩車得花掉他不少錢,記者采訪他的前一天,他剛剛買了一輛新摩托車,花了二十幾萬。大家都覺得韓寒有錢,一年賺幾百萬,所以常常有朋友來向他借錢,借個十萬八萬的應該沒關係。最離奇的是有一個朋友因為買房不想還房貸,缺口七八十萬都找韓寒借了。

他說話的時候語速有時候變得很快,但聲音一直比較輕柔,帶著微笑,隻有當攝影師讓他擺好造型將鏡頭對準他準備拍攝時,立馬有一種傲氣的、挑釁的強光從他眼中放出來,這是已經為大眾熟悉的那個有很多意見要發表的韓寒,與一分鍾之前還在給車隊負責人解說試車效果的他判若兩人。

南都周刊(以下簡稱《南》):路金波說這本雜誌至少能影響一百萬人。

韓寒(以下簡稱韓):依靠我個人的影響力,可能會有不少粉絲來買這個雜誌,但是長久不了。第一本會買,第二本第三本呢,所以第一本對我很重要,我希望能夠把方向定下來。路金波說我這個雜誌能影響百萬中國人,我想這是開玩笑,現在沒有什麼能夠影響到百萬中國人,我隻是希望大家覺得生活有趣味一些,不要天天關心房價股價。

《南》:現在不能不關心啊。

有些人就喜歡買房子,這沒問題,但更多人是本身沒有信仰,住在租的房子裏沒有安全感,我希望我的雜誌能讓這些人即使住五百塊租來的房子,內心也能有無比堅定的安全感。事實上,我自己買的房子,價錢也隻有上海兩百多萬公寓均價的一半,麵積小,而且地段偏遠。

《南》:玩賽車還寫暢銷書,會沒有錢?

這個就是安全感,我相信我自己,意識的安全感對我更重要。我住的房子不能和很多人相比,那我也很開心,很愉快。如果哪個女的要我在市區買豪宅才結婚,我不幹。現在物價的確很高,我是有感受的。每年我出書賺兩百萬,玩賽車收入三百萬,付稅後拿到手兩百萬,這都是實打實的數字,這些錢在上海是買不起房的。而且我日常開銷很大,錢很不經花,比如換輛摩托車就會花掉三四十萬,最關鍵是我朋友還會向我借錢,有個朋友因為買房不希望貸款,向我借了七八十萬元。

《南》:大家都覺得你有錢。

事實上我也這麼覺得。但為什麼我不能更富有?我是全國作家、賽車兩大領域中最頂尖的幾個人之一,我在兩大行業都做到金字塔頂端,結果我的年收入也不過二十幾萬英鎊,這在世界上說出去會讓人笑掉大牙。連我都這樣,別人肯定拿得更少。

這個世界的確太現實了,現實得一點情趣都沒有。有時候我會覺得很難過,你看美國戰後有所謂的垮掉的一代,他們可以開著重型機車穿行美國,這說明他們沒有特別大的生活壓力。而我們的大學生畢業後,很多人活得沒有趣味,等老了以後隻能回想可憐的學校生涯,可憐的房奴生涯,沒有那麼多美好的回憶就死了。

《南》:年輕人活得很辛苦。

任何一個國家理想和現實都有差距,但這種差距在我們國家特別大。讓年輕人活得很沒理想,這樣不正常。如果蓋一個房子需要六百萬,房地產商掙一百萬,我們可以接受,但是現在房地產收入都靠剝削來的。內需不應靠犧牲年輕人的理想來拉動,這個國家的年輕人要更有衝勁。我一個台灣朋友問我說為什麼會禁摩呢?有人買不起汽車,他需要摩托車啊。對一個年輕人來說,有了摩托,就可以住得遠一些,不用承受這麼大的壓力。所以我覺得禁摩是一個非常反人道的事,摩托車影響市容的理由是不成立的。如果這樣,有一天政府出個政策說長得太醜不能上街,我們就會一步一步地走向不自由,學校不自由,社會不自由,結婚不自由。

《南》:你一直呆在體製外,寫作,賽車。但是做這本雜誌,你是否會學著做一個體製內的主編?

首先,我覺得對我來說不存在體製內還是體製外。我們不存在是否做得傳統或不傳統,主流或不主流,往傳統還是往野路子走。當然我的雜誌可能更往野路子走。

《南》:雜誌這樣做可能影響生存了。

不會,我就像電影導演,由著自己性子來,你能接受就接受,不能接受就不接受。如果能生存下去更好,不能我也沒有什麼遺憾,我隻是做好事沒有做成。如果完全叫我按著市場來,或許讀者能堅持下去,但我就堅持不下去了。

《南》:不做調整?

對啊,因為我覺得我和市場並沒有處於衝突的狀態,我的東西有市場,如果我調整稿子,隻做現在青少年喜歡看的膩膩歪歪的東西,我就可能失去整個市場。

《南》:你新發表的博客是關於去澳大利亞賽車的,看起來你很不喜歡你所生活的中國?

其實我很喜歡中國,喜歡中國的女孩子,我不會移民。我連出國都不是很喜歡,國外很多地方是好,但你不在那裏長大會有很多不習慣。而且生活在我們這個國家很刺激,這個國家有很多讓你大開眼界的地方,我很喜歡這個國家。你看我老是這麼寫文章批評這批評那,不是因為不喜歡,不喜歡早就走了,我的收入去別的國家也能衣食無憂,而是因為我很中意它,我喜歡這個國家,雖然也有很多很狗血的地方。

《南》:梁文道和路金波說韓寒將會是下一個魯迅?

其實魯迅是一個待定的人物,在我心裏地位沒那麼高,很多曆史人物的地位在我心中都待定,任何一個作者都不想成為下一個誰,他們隻是打了個比方,我很感謝他們的讚揚,但我隻想做自己。

《南都周刊》記者羅小敷、實習生李穎娟、方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