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雙經過苦難洗禮的手,在冷鋒眼裏隻有這樣的手才算得上漂亮。
除了手,冷鋒還看到了她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眼如秋水,眼波似風,可她的眼圈卻紅紅的,像是剛哭過的樣子,但她見到冷鋒的時候,臉上卻露出了笑容,雖然她笑的勉強,勉強中還帶著怎麼也甩不掉的哀愁,但她的的確確笑了。
也不知為何,冷鋒看見她的笑,竟產生了一絲憐惜之情,他的心也跟著顫了三顫,這種感覺他從來沒有過,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一種可怕的能要他性命的感覺。
可他也隻顫了三顫,就恢複了平靜,回複了一個刺客該有的平靜。
少女上下打量著冷鋒,勉強笑道:“你還是去別家吃吧!”
冷鋒道:“我既已來了,就一定要吃的!”
少女麵露難色,道:“可是........”
冷鋒道:“可是什麼?難道你們開店不是為了做生意?”
少女垂下了頭,她有話含在嘴裏,想說又不知該不該說,不知該怎麼說。
她猶豫了許久,才緩緩道:“你若留在這裏,會很危險的!”
冷鋒道:“哦!”
少女咬著嘴唇,轉身看了看還在發呆的老頭,又遲疑了片刻,道:“因為......因為一會猛鬼幫的人要來,你......你還是趕緊走吧!”說完她的臉就沉了下去,然後捏著裙圍,轉身跑到了老頭身前。
她與老頭竟相擁著哭了起來。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了一陣鑼鼓、嗩呐,還有鞭炮的混雜聲響,響聲陣陣已越來越近。
冷鋒透過窗子看去,一群身穿白衣,臉上戴著隻漏出眼睛麵具的人——骷髏頭麵具。
他們正吹著嗩呐,敲著鑼鼓,緩緩向酒館走來,他們身後還有一頂豪華的大紅轎子,那轎子的顏色比血更紅,因為做轎子用的布料就是用血染上去的,轎子旁是一個穿白袍騎白馬的麵具男子,那男子身材瘦長,手上攥著一麵帶血骷髏頭標誌的大旗,大旗上還印著幾個大紅字——猛鬼幫。
街上原本還有零星的幾個人,這隊人馬一出現,那些人就似見了鬼魅一般,耗子似地躲了起來,那些已經開了門的店麵也悄悄地關上了門,有些人家甚至連透風的窗子都關了起來。
酒館裏的老頭早已哆嗦成一團,他的牙齒碰撞發出‘噠噠’聲響,他的雙手不停顫抖,雙腳也不停顫抖,那個少女也停止了哭泣,她的臉僵硬慘白,毫無血色的白,她緊緊地攥著老頭的手,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越行越近的人群。
冷鋒已看明白。
那隊人馬定是猛鬼幫接親的隊伍,他們接的新娘定是蘇州夢瑤居的紅痣少女,紅痣少女和她的爹爹定是一百萬個不情願,但再不情願他們也不敢得罪猛鬼幫,所以他們隻有承受,隻有順從。
既然已經看明白,他就該立刻動身,立刻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因為他的目標並不是猛鬼幫,他更知道猛鬼幫辦事決不允許無關的人在場。
可也不知怎地,他竟多看了紅痣少女兩眼,隻這兩眼那隊人馬就已堵在了門前。
嗩呐繼續吹著、鑼鼓繼續敲著,迎接新娘的樂曲本該是最吉祥最喜慶的,可此時冷鋒聽來,卻更像是索命的哀樂。
白衣男子跳下馬,手中的旗杆輕輕往地上一戳,旗杆並未入地,卻直直地立在了酒館外,大大的白旗隨風擺動,白旗上血骷髏頭標誌,似是在搖擺中召喚著附近的孤魂,發出‘啪啪’地可怖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