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重生(1 / 2)

“雪兒,雪兒…。”急切且溫柔的聲音,在耳邊一聲聲的喚。陳氏看著昏迷兩天的女兒,還沒有醒來的跡象,不禁悲從中來“將軍才去了,雪兒,你若再有個好歹,讓為娘的要怎麼活下去啊?”站立在一旁的於雪奶娘劉媽媽,忙勸道“夫人莫要傷心,壞了身體。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定能醒過來。”雖然嘴上勸著陳氏,可是看著從小帶大的小姐,昏迷已經兩天,心裏也是十分難受,聲音裏也便帶了哽咽。

於雪聽到死去多年的母親和奶娘的聲音,努力的睜開沉重的眼皮,她迫切的想看看她們。“娘,劉媽媽…”聲音細小微弱,落在焦急的二人耳朵裏,不亞於天籟之音。陳氏摸著女兒細膩嫩滑的臉頰,喜極而泣,奶娘反複的隻一句話“小姐,吉人自有天相,吉人自有天相…。”

於雪看眼前的人,母親雖然臉色蒼白憔悴,眼底有深深地青影,身材依然瘦削,卻遠沒到死前的形容枯槁。奶娘和母親一樣眼底發青,臉頰卻飽滿圓潤,穿一件幹淨體麵的妝花緞子交領上衣,頭發油光水滑挽一個鬆鬆的髻,是記憶裏她早年的模樣。愣愣地盯著母親的臉一瞬不瞬,怕眨眼閉眼之間,母親就會消失。

陳氏見她呆愣的樣子,著急的在她頭上亂摸,嘴裏嘟囔“你這孩子,撞到頭,昏睡兩天,醒了就莫再嚇娘。”劉媽媽到底冷靜,對著外間大聲喊“林藍,快去請了齊大夫來,小姐醒了。”一個俏生生脆楞楞的聲音,高興應道“小姐醒了,佛祖保佑。奴婢這就去請齊大夫。”聽到這個名字和熟悉的聲音,於雪漂亮的大眼睛危險的眯成一條縫,對這個被自己在扶父親靈柩回鄉途中救下的貼身丫鬟,卻為了爬床而陷害自己清白的幫凶,恨不能將她生吃。陳氏和劉媽媽都沒有忽略她眼中露出的凶光,心裏不自覺“咯噔”一下,暗想“莫不是被髒東西碰著了。”

於雪覺得嗓子很幹,小聲說“水。”心裏覺得奇怪“難道鬼魂也會感覺口渴?”劉媽媽見她知道要水喝,興奮地不迭使喚門外的丫鬟,自去外間端水。

陳氏一手扶腰,一手扶頭,小心地扶她坐起身。奶娘小心的捧著茶碗,再三確定水溫不熱不涼,才遞於陳氏。於雪看陳氏想要喂自己喝水,雖然也想撒個嬌,畢竟二十出頭的人了,隧伸出手想要接過茶碗。隻是雙眼不經意間看到自己的手,便愣住了。入目的是一雙白嫩微胖的小手,不是死前因為幾年的辛苦勞作,雖然也有保養了小半年卻依然粗糙的雙手。她顫抖著雙手接過茶碗,耐心等待水麵恢複平靜,發現裏麵隱約映著一張略帶嬰兒肥的小臉。故作鎮定的喝下幾口水,將茶碗遞還奶娘。

用手摸摸自己微肉的臉頰,故意語帶嬌嗲地說“我要照鏡子。”陳氏和劉媽媽見她神色逐漸清明,高興還來不及,也不疑有他。劉媽媽大步走到梳妝台前,拿過菱花鏡,雙手舉在於雪麵前。鏡中的女孩是自己十多歲時候的模樣,圓圓的雙頰,硬朗的眉峰,一雙大大的水杏眼,紅嘟嘟的櫻唇,嬌憨中帶著少許英氣。自嘲的想“可不就是憨嗎。”

陳氏伸出細長枯瘦的手指,點著她的腦袋,好笑的說“還真沒有見過哪個小姑娘家,照個鏡子,能把自個看迷了的。”劉媽媽笑著打趣“小姐就是好看,就老奴也是經常看迷了。”

一個穿著湖綠色交領上衣,青綠色褶裙,頭梳雙丫髻,長相清麗的小丫鬟,走進裏屋,蹲了個半禮,輕快地回“夫人,陸師傅聞聽小姐醒來,特來探視。”烏黑的眼珠卻瞥向於雪,眼睛裏滿是關切開心,上揚的嘴角旁兩個深深的小梨渦。“梨兒。”於雪在心裏默默地念。這分明是梨兒十一二歲時候的模樣,已經多久沒有見到了。母親死後的第一個祭日,她帶著梨兒和林藍去祭拜,回家途中遇有一群流氓地痞,梨兒為了保護她拚盡全力將為首的一個撞進河裏。雖然嚇退所有流氓保住她的清白,可是梨兒也落入河中。那時候家產基本上已經落入叔伯手中,她沒有能力去搜尋,梨兒從此生死不明。

聽聞陸師傅前來探視,陳氏連聲說請。伴隨鏗鏘有力的腳步聲,走進一個身形魁梧的大漢,棱角分明的下頜,深邃的五官,渾身上下散發著戰場上死人堆裏爬出來的陰冷氣息,他是於雪極為厭惡且害怕的人。雖然很多年沒見,再次見到,於雪還是害怕地往被窩裏縮了縮身子。“若有來生…。”見到這麼多年沒有見到的人,活生生的出現在眼前,於雪有一種感覺,覺得自己或許是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