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鬼天氣,蠻熱的,地裏的土都被曬成硬邦邦的小土塊,我挽起褲腳踎下身子,信手拿起旁邊的一片小土塊,輕輕一捏,頓時泥土飛滅。
年年我家都會栽種辣椒,年年都有大風大雨,年年都沒次好收成,年年母親都一根筋似的死性不改的栽種辣椒——期望碰上一年不刮風下大雨。
天哪,我居然站在這麼燥熱的空氣絲毫感受不到一絲風。
很快,我衣服全濕透了。出門前以為自己早已準備好了,到了菜地才知道,手裏沒把鋤頭看我怎麼引水到菜地裏來。
我呆呆地向四周望去,尋找附近有沒有人暫時不用鋤頭的好向他借來一用。
很快,就有個人向我走來,原來是自己的嬸嬸。她幫我把田壑開溝了,把水引了進來。
然後問我要不要鋤頭,她這時候必須要回去了,因為她的女兒回娘家來了。
我向阿嬸道了一聲謝謝後,趕緊把鋤頭提在胳膊上,向菜地四周開墾,正所謂水往地處流,我必須要趕在水的前麵,把菜地所有的渠道都挖好。
我一連幾十分鍾竭力想把菜地的渠道全岔開,讓它伸展到低處,精確地引水過來澆灌,結果我白白在這煎熬了幾十個分鍾,毫無經驗可言,對於該采取怎樣的治療措施,我完全墜入雲霧之中。
水倒是進來了,可菜地有些地方還夠不著水,隻好提著水桶向那些沒澆灌的地方走去,憂心忡忡地考慮方才的提案,鼻翼發僵,心頭亂跳,直到積水漫過了我的腳踝,遏止了我猶豫的想法,看來還是用古老的笨拙的方式——提水去灌溉罷了。
固然,菜地裏的有些尚未完全澆透,但畢竟有所好轉,尤其要緊的是期望母親快點到來,水太多了,我還想著去灌溉另一塊辣椒地呢。
當然,想法是很好,未免過於天真,水又不是你的,人家抽水也要花錢,等他灌溉完自己的自然就馬上關掉水。
但我可算把母親期盼到來了。那時抽水的那個人站在田埂上,咆哮道:“我抽的水哪去了,都一個小時了,我地裏還引不來水——媽的,你們不要灌溉了,等我把水引導到地裏去了再說!”
說時就拿起鋤頭把這條支流水封住了。當其時西邊洞裏已經有四五個人從家裏跑了出來,免費的自來水灌溉誰不稀罕,正當大夥兒拿起鋤頭再次為自己幹旱的土地澆灌時,聽到那個抽水給錢的人終於開口說話了。
有個婦女小聲嘟噥著:“你牛氣什麼呀,不就幾十塊錢嘛,用下你的水會死啊?”
為己申冤者說:“景輝啊,我這剛來,還沒用到你的水,你可別冤枉我呀!”
臉帶委屈的說:“死咯,用點水被罵成這樣,早知就不用他的了。”
眼看著景輝把那條水支流封密,母親跟我的美好願望也就破滅了——本來還想澆灌下辣椒地呢。
時隔沒多久,菜地裏的泥土基本吃透了水,母親也叫我先回去了,也罷。那時我的腳已經不聽使喚、行走不動了,胯骨更是由隱隱作痛變為痛徹心扉的痛,每走一步我都痛得掉下眼淚。
我不知怎麼會這樣,早知梅籙步行回來會鬧成這樣,打死我也不幹這種事——活該,自作自受!晚上,我隻是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動彈不能,屁股下還墊著厚厚的被子,好減輕我陣陣的痛苦。
為謹慎起見,我用被單嚴嚴實實地捂住了自己的屁股,然後才安心地返回夢鄉。
有幾次,隱約中我聽到聽到木偶戲開場曲,忽遠忽近,就象林中鳥兒的囀鳴,標明距離的遠近。有那麼一陣子,我好想出去欣賞村裏的木偶戲,畢竟有好多年沒看過,想重溫下童年時的樂趣,想努力翻身起來突然被一陣疼痛驚醒,看來我隻得獨自一人苦苦煎熬整整一宿,別無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