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半個時辰,阿離用書蓋著臉,想來是睡著了。
西陵王剛聽見門外有人喊了聲“王上”,就見阿離醒來拿下書,依舊麵無表情,卻驚叫:“哎呀!大王你怎麼又把人家的衣服撕碎了啊!”
阿離說完,然後看著西陵王囅然而笑。刹那間門外的人腳步慌亂逃命似地跑掉了,氣得西陵王差點鼻子都要冒青煙了。
可見,對付流氓,最有效的就是比他更流氓。
蒙梓守在飛羽宮外,見用膳時間早過了,西陵王卻未出來,往常都是用過膳就出來的,見事有蹊蹺,便進去瞧瞧。看見安公公與侍女都遠遠地守在門外,便問安公公:“王上呢?”
安公公支支吾吾地說:“王上與娘娘……在裏麵呢……”
蒙梓一聽,心驚肉跳,就要闖進去。
安公公趕緊攔著,“別!”
蒙梓卻腳一蹬,直接翻牆進去。隻見西陵王雙腳是金雞獨立的姿勢,右手出拳懸於空中。
阿離正對著西陵王作畫,畫的正是西陵王,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皺眉的神韻都極為細致到位,連他背後的桔梗花葉子的片數都不差一片。見他進來,笑吟吟地說:“蒙大人,你怎麼才來,王上可想你的緊!”
阿離說的時候,故意尾音拖長,說得別有深意。
蒙梓趕緊上前給西陵王解穴。西陵王站都站不穩,隻能靠著蒙梓,氣道:“姒離憂!你卑鄙無恥,膽大包天!”
阿離頭都不抬一下,繼續畫,角落裏的一株桔梗花的一片枯葉還沒畫完呢,不屑一顧地說:“總比有些人下流無恥,色膽包天好!”
“你……你……”
蒙梓跟著西陵王這麼多年,是他的心腹。西陵王一直都是高高在上,萬事皆由他操控,這是他第一次看見他被別人整,想笑又不敢笑,可把他給憋壞了。
西陵王瞪了他一眼,蒙梓立馬恢複成一張冰塊臉,“王上,微臣送您回宮。”
把西陵王送回東明宮後,蒙梓在回來的路上,笑到嘴角抽筋。手下的人看著兩個主子連著不正常,個個嚇得膽戰心驚,伺候得越加小心。
西陵王走後,瀟鳶來給阿離報告若水長公主的消息。瀟鳶是阿離從南淮帶來的,表麵上由她伺候阿離的日常起居,更重要的其實是負責聯絡南淮和帝都的消息。
瀟鳶是莫鳶的妹妹,莫鳶是若水長公主的貼身女官,兩人相依為命,姐妹情深。都是李太後一手調教出來的人,從小就被灌輸著為南淮而戰的信念,隨時準備為南淮豁出性命。莫鳶足智多謀,能言善辯,跟在單純的若水身邊,瀟鳶就跟阿離來了西陵。說白點,阿離拿瀟鳶威脅莫鳶,是她把瀟鳶帶在身邊的重要原因之一。
阿離靠在榻上,懶懶地問:“若水那邊可有什麼新進展?”
瀟鳶立在一邊,沉穩地回答道:“景寒殊護送若水長公主北上,據姐姐觀察,她認為景寒殊對若水長公主應該多少是有些憐惜之情的。”
阿離詢問地說:“哦?”
於是瀟鳶將景寒殊與若水長公主的一樁事,詳細地說給阿離聽。
卻說,若水長公主在景寒殊的護送下繼續北上,守衛格外小心謹慎,由景寒殊或是他的親信寸步不離地保護著若水長公主。雖然若水長公主一直都很端莊大方、儀態高貴的樣子,可相處久了,難免會露出本性。
話說這天,景寒殊巡視經過院外,隻聽得牆內有女子的笑聲如銀鈴般悅耳動聽,“推高點,再高點!嗬嗬……”
景寒殊抬頭,看著越過牆頭的秋千架,便知這是在蕩秋千了。這樣的歡聲笑語,隻怕到了皇宮就再也不會有了。景寒殊不想去打擾,剛要繞過去,卻忽然聽見一聲驚呼:“哎呀!”
於是景寒殊跟侍衛都趕緊往裏衝。隻見清朗的月光下,院子裏的花開得正好,有風吹過,花瓣飛揚。而那花下的若水長公主黛眉緊蹙,貝齒咬著下嘴唇,在像個小孩子般驚慌地原地打轉,兩隻手的纖指不停地纏繞,顯示出內心的不安。穿的是常服,裙角飄揚,環佩叮當,清脆悅耳。美不勝收,像個一不小心誤入凡塵的調皮的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