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西陵王抱著端木夫人從人群中走過去,端木夫人嬌羞地伏在他的胸前,所有人的表情神情各異,但都不見喜色。
宜敬侯忽然覺得今天的夜晚特別的寒冷,他從未見過王上這樣驚慌失措的表情,卻僅僅是為了那個南淮的長公主害喜。他倒不是怕紅顏禍國,王上是怎樣的人他一向清楚。隻是杜家……
怪隻怪妹妹因為嫉妒失去了理智,糊塗行事,若是她安分守己,王上豈會虧待杜家?再看那端木夫人豈是會善罷甘休的人?這女子能在王上心裏占據這樣的一個重要的地位,豈會是簡單的人物?聽說帝都的這些事可都是這個女子一手策劃的,不戰而屈人之兵,不過一個美人計,卻抵過百萬雄師,就這樣不動幹戈不動兵就亡了大夏,手段著實厲害。
宜敬侯輕眼掠過趙婕妤,趙婕妤在笑,笑得那樣開心,那是發自內心的暢快的笑容,趙家是要看杜家倒下去吧?宜敬侯退出宴席,悄悄地去了衡央宮。
而贏墨昭抱著阿離回到飛羽宮,兩人如膠似漆,不知道是不是懷孕的緣故,阿離也變得分外賴著贏墨昭,隻要醒來看不見他,就心情低落。
兩個人相擁臥著,這幸福叫人想哭,贏墨昭欣慰地說:“直到今天才有了真實感,你懷著我的孩子,我才這樣明確地感覺到你是屬於我的,你心裏是有我的……”
阿離忽而想落淚,懷了孩子讓她變得脆弱,想要找一個人為她鑄造一座城宇,將她牢牢地守護,格茸也好,天下也好,哥哥也好,都不管了,好不好?身邊這個男人,是她孩子的父親,是她愛的男人,愛到她願意將這六百年的恩怨化作雲煙,愛到她願意為他背棄自己的姓氏,愛到她願意為他委曲求全。
他也愛她,縱然他更愛這天下,縱然他有後宮佳麗三千,可他心裏的女子獨獨隻有自己一個,這樣也就夠了。
“墨昭……”阿離抱緊他,忽然什麼也不想想,隻要他在她身邊就好,原來她要的隻是他在她身邊。
“離憂,愛過一個人方知道,你多想與她長長久久,一生怎麼能夠呢?多想生生世世朝朝暮暮歡歡喜喜。你壽與天齊,我卻隻是白駒過隙,我忽然很害怕死亡,丫頭,我舍不得你……”
阿離笑靨如花,“你既然不願意修仙,我另想法子,總會有辦法的。”
贏墨昭淺淺地吻了下阿離的額頭,這一刻他愛她,就好,不問過往,不問前途。隻知這一刻很愛很愛她,原來愛一個人可以這樣純粹,不問原由,不問得失,隻為愛你。
第二天起來,送別了贏墨昭。阿離看著忙碌的舒禾,輕聲喚她:“舒禾……”
舒禾伺候著阿離,盡心盡力,無微不至。隻是偶爾,默默地看著阿離出神,會讓阿離感到很大的壓力。
舒禾疏離地回話:“娘娘有什麼吩咐嗎?”
阿離萬千言語到嘴邊,隻怯怯地說出一句:“大夏滅亡在即,屆時天下兩分,王兄並不見得會輸……”
舒禾不領情地反問:“所以呢?”
阿離小心翼翼地問:“我可否兩邊都不幫,無論最後誰輸誰贏,絕不讓他們兩人中的任何一個有性命之憂,這樣可好?”
舒禾漠然道:“娘娘想怎樣做,又有誰能逼迫得了呢?何必問舒禾呢?”
“舒禾,不要這樣……我能怎麼辦?你知我是愛墨昭的,你知我不願背叛王兄,可如今我懷了墨昭的孩子,你讓我如何能下手殺他?”
“娘娘其實不必如此,南淮其實與娘娘毫無關係,當年若是說娘娘對青桓有情,才使娘娘這樣為南淮殫精竭慮,這份情已經夠深。何況雖然娘娘對青桓來說是很特別的,但終究他娶了蘇晴寧,並沒有承娘娘的情。”
阿離悲傷地看著舒禾,欲語淚先流,舒禾被她看了許久,她對南淮也算鞠躬盡瘁了,對自己就跟親姐姐一樣,自己也當她是妹妹,不禁心軟,幽幽一聲歎息,扶著她坐下,“有孕在身,不能悲思,不要任性。”
阿離眼裏就含了淚花,忍著淚,撒嬌地說:“最近不知怎麼回事,動不動就想哭。”
舒禾瞪她一眼,打趣道:“都要當娘的人了,也不害臊,羞不羞啊……”
如此兩人才冰釋前嫌,阿離心情也大好,舒禾開始給未出世的孩子做小衣服,阿離看著那精美的小衣裳,小小的,點大,那麼惹人愛憐,常常抱著那衣服就睡著了。舒禾跟贏墨昭扯都扯不回來,不禁又好笑又好氣。
隻是幸福太短暫,夢醒時分,冰火兩重天,愛恨皆是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