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葉鏢去勢既疾,正是精準地破窗而出,這一去又似石沉大海,未曾引起絲毫異響,赫連徽墨推門觀望,門外依舊是院中幾株幼小青鬆在風裏頭沙沙作擺,而宮女們正在別院廂房準備再次就寢。
一抹淡淡燈火從裏間移了出來,幽蘭舉燈隨後,昏昏火光下,更顯得院子,台階,青牆每一處寂靜非常。
“王爺,您是發覺了有人在此聽去了方才的話?”幽蘭望赫連徽墨的麵色似有隱憂,也知若是今日所言被人洞悉,莫說她的性命難保,怕是連王爺也有性命之虞。倒是赫連徽墨尚不太介懷,“無妨,便是知曉了,要想得到證據也怕是不容易呢。”說罷,將手中那塊鎏金點翠的令牌拋向了青鬆下那口深井。
兩人依舊回去房中,赫連徽墨又問道,“那你為何一直沒有相告實情?”幽蘭放下琉璃燈,轉身回道,“當日婉皇後囑咐照料王爺之時是吩咐過盡量不告訴您,怕的該是您思慮過甚,不過,王爺您難道沒發現,您從小學武之事竟是異常順利?”幽蘭話至此,赫連徽墨記起小時每逢夜深與師父學武之時,總未曾有人發覺,原以為是師父身手超群,避得過眾多耳目,卻不料身邊竟是有人大行方便之門。因此倒也恍然一笑,“竟是你一番心思,這些年真是辛苦你了。”
幽蘭款款福身,“王爺,這本是幽蘭職責所至,婉皇後之事唯有數人知悉,今日既當幽蘭為親信,幽蘭必得傾力而為。”赫連徽墨並不接話,隻輕撫胸口,咳嗽起來,幽蘭忙上前伺候,又倒來清露茶以順氣止咳。見她忙著倒茶,赫連徽墨聲色未動,仍是加重了喘息,又說道,“不必費事,不過是捱了過去便罷了。”
“王爺身子金貴,怎可說出這樣的話來?”幽蘭正沏出一碗茶,挑了銀勺探進茶中,赫連徽墨知她如此既為試溫又兼試毒,就著她的手喝了兩口,便擺手推去了,“我雖習武,總是底子不紮實,難以成氣候,終是病病捱捱的模樣。”
幽蘭柔聲勸道,“王爺,身子調養為重,且不說現下是個什麼模樣,您且和前兩年比,倒真真好了不少,隻是您動武必耗力,幽蘭多嘴,勸您不到萬不得已仍是保養著為好。”一番話說來婉轉真切,赫連徽墨也不免動容,因而微露笑意,“正是呢,幽蘭姑姑說的,徽墨又如何敢不聽?”兩人言笑一陣,幽蘭依舊伺候了赫連徽墨就寢,熄去燈火退出了房門。
赫連徽墨此刻氣息也便安穩下來,素來在人前必得微有閉氣以做虛弱之狀,更甚者須得震傷心脈,詭秘宮鬥中,唯有如此才能保全,便是幽蘭為母後親信,也須得留著後路,孰能預料今日之盟未必不是他日之敵?
窗外寒風嘯過,撞在窗栓上,“哐當”聲中天色已明,赫連徽墨起身,隻披了灰鼠鬥篷便出了門。院中粗使宮女見赫連徽墨竟獨自出了房,慌忙見禮,又有宮女已跑去知會幽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