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1 / 2)

司藥監附近便是皇後新建的麗水別居,因尚未完工,這一帶便是格外寥落。別居門前秀竹夾道,兩邊生著青苔,隻中間窄窄一條路是石子鋪就。

牽著暮蓮的手在石子路上緩緩走著,赫連徽墨久久不曾開口,月光涼涼落在二人肩頭,倒好似銀色披帛。暮蓮悄悄望了他去,見他眉間微蹙,一雙眼又是深邃難辨,便輕聲問道,“徽墨,是不是我給你帶來困擾了?你瞧你——”手指輕輕撫過他的眉間,“你眉頭皺了好久了。”

聞言赫連徽墨不由笑道,“原來一直皺眉呢,我倒不覺。”又問道,“暮蓮,你是如何看待於我?”暮蓮便是羞澀一笑,仔細想了想,輕聲道,“我竟也說不出來,隻是,見了你便覺喜悅,見了你,便有許多話想說,卻又是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說著一雙清淨眸子停留在他臉龐,“徽墨,我是不是很傻?聽到你不能再與我相見,竟是這般模樣……”話未說完,卻被赫連徽墨輕輕擁起,隻聽他在耳邊呢喃,“暮蓮,若你我能長久這般相對該是多好。”

暮蓮聽了這話倒是不解,“為何不可?”一句“為何不可”擊打在心,卻是千般幽怨在其中不能舒散,不得細究,不可言傳。赫連徽墨便隻微微笑開,自頸間取下一隻單用細細紫金累絲索穿起的晶瑩墜子,細看那墜子形若淚滴,通透潤澤,夜色中清晰可見淡淡散著紫色光芒。“這是我自小隨身帶著的‘穿石’,也不見貴重,卻是伴了我十數年了。”說著將墜子扣係在暮蓮頸間。

暮蓮撫上那墜子,倒仍是能覺出那“穿石”上帶有赫連徽墨身上的暖意,因見墜子形態可喜,便問道,“這墜子圓潤嬌美,為何叫做‘穿石’?”

“滴水穿石素來便有此說,這‘穿石’形同淚滴,正好比女子日日相思淚,雖是至柔之物卻有驚人的力量。”赫連徽墨緩緩道出這“穿石”的典故,正是為著這樣一個緣故,他才格外鍾愛這穿石之墜。如今將這墜子送予暮蓮,就如同將自己心意全番表明,便是她此時尚不能了然,也是他一番至誠。

“暮蓮,你似乎從未問過我是何人,來自何處。”赫連徽墨看暮蓮清雅恬靜的麵容,也便揣摩著該不該將自己身份和盤托出,倒是暮蓮隻一笑,“你是何人來自何處又有什麼相幹?要與我一同照料玲瓏果的是你,雪夜前來探望的是你,我想見的是你,想說的話也是對你,這樣不夠麼?”正是這般真切直白,合了暮蓮的脾性,也聽得赫連徽墨心頭一顫。

如斯女子,該以什麼樣的情去相待?至純如此,又是如何能夠辜負於她?念及此,赫連徽墨便緩緩離了她,“暮蓮,你我便是如此作為朋友卻要好些,不必常見,無須掛念。”說來臉色也便是淡淡定定的,原先滿腔情意倒似作假一般。

暮蓮滿目驚色,許是乍然變化,一時也便難辨真假,“徽墨,你說的是什麼?”赫連徽墨遲疑片刻,接著說道,“也沒有什麼,不過是希望你我還如之前一般相待,我得空會來看你,你也不必掛念太深。”偏是令人動情的容顏又說出這般無情的話來,想來任是誰都要心寒,而那暮蓮心性單純,更難以明白他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