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四象劍陣(1 / 3)

穀尋崖扭開頭,對古悅修錯愕視而不見。古悅修心痛如絞,哀歎道:“難道你真的鐵石心腸,非要一家人形同陌路不成?”穀尋崖嘴角噙著一絲冷笑,卻帶著無以言喻的淒楚:“一家人?我跟誰是一家人?誰又把我當作一家人?你們古家風光榮耀之時,我在哪兒?我跟我娘被拋棄在荒野深山時,誰記得我們?我們被人追殺時,誰又來救過我們?古家從來就沒把我跟娘當作一家人,現在你跟我提什麼一家人,你不覺得可笑嗎?”古悅修頓時啞口無言。

“安兒,你怎麼可以這樣跟你大哥說話?”蘇大娘的聲音傳來,緊接著她也由婁文玉攙扶著走進來,臉帶怒氣。穀尋崖欲言又止。“你爹不在了,他是你大哥。常言道:‘長兄如父。’你怎麼敢頂撞他!”蘇大娘厲聲斥道。“大娘,你別怪三弟。”古悅修急忙替穀尋崖爭辯:“是我的過錯!這事我本該先跟三弟商量商量的。”“你是古家的長子,不管什麼事,就該由你定奪。跟他商量什麼!”蘇大娘氣惱地道:“這些年,我不在他身邊,疏於管教,才使得他如此沒有家教!”她抬頭對穀尋崖道:“你還快跟你大哥賠罪。”

穀尋崖滿腹不滿,又不敢違逆娘,於是不甘不願地道:“是,我錯了!”“這樣就行了?”蘇大娘不滿意他的縛衍了事。“好了,大娘!”古悅修連忙道:“三弟既然知道錯,就行了!”他清楚穀尋崖的性子,即便他心中再敬重誰,嘴上也從不肯服軟的。當日他曾看見他把自己的師父氣得幾乎吐血。如今他是不願拂逆娘的意願,才低聲下氣地認錯。倘若蘇大娘逼得緊了,也難保他不會翻臉。他一邊拉著蘇大娘,一邊悄悄朝穀尋崖使眼色。

穀尋崖淡淡地道:“我累了,要回房去了。”說完扭頭就走。“安兒——”蘇大娘又要叫住他,婁文玉忙道:“大娘,三哥他傷還未愈,你還是讓他多歇息歇息吧。”說話間,穀尋崖已出了後院。

“你雖是崖子的親娘,可是還是不了解他!”謝春複不知何時進來,嘿嘿輕笑著道:“他剛剛可是委曲求全了。你要再逼得緊些,饒你是他的親娘,他也未必會買賬的!”眾人聞聲,回頭望著他。古悅修走上前,對他道:“前輩,您是三弟的師父,他心中也最敬重您。您能不能勸勸三弟,不要讓他做傻事!”

謝春複歎息一聲道:“我這個師父啊,卻是最愧對崖子的!他向來主意大,從來不肯聽人勸。我當初也是再三告戒他:不到萬不得已,不要去惹問心堂。可他把這話當作耳旁風,硬是由著性子胡來。這一次算他命大……”說著雙眼也有些泛紅。“三弟他這究竟是為什麼呀?”古悅修又急又迷惑。謝春複苦笑笑道:“有時,一個人活著就是一種負累!崖子有今日,並不是他比別人聰明,隻是他不如別人怕死而已!你明白嗎?”

古悅修緩緩點點頭,他明白:生既何歡,死又何懼?一個人背負太多的包袱,飽嚐太多的痛苦,活著已不是樂趣,死反而成了一種解脫。所以穀尋崖因為泯不畏死,他付出得比別人要多,得到的自然就比別人也要多。他桀傲不遜,他玩世不恭,他視死如歸,他絕情絕義,他淡薄名利……隻是他難言的無奈。他身上已經套了太多的枷鎖,每做一件事,不啻於又往身上加一道重負,所以他急於擺脫江湖恩怨,想把肩上的重擔卸下,落得一身輕鬆。可是……難道非要犧牲親情才行嗎?

玉虛道長一直注視著謝春複,許久才難以置信地道:“閣下莫非是謝兄?”謝春複苦笑道:“玉虛道友,多年不見,別來無恙否?”玉虛道長上上下下打量著他,仍是無法相信,道:“果然是謝兄!貧道十幾年前聞聽謝兄遭逢不測,以為從今之後天人永隔了。不意竟在此再見到謝兄,你這是……”謝春複歎道:“一言難盡哪!”玉虛道長了悟道:“穀少俠是謝兄的高足,難怪會有如此的修為啊!兄弟真是始料不及呀!”謝春複苦笑無語。古悅修道:“師父,您還是跟謝前輩到前廳坐下來好好敘敘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