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虛道長和黃除強齊聲大喝。穀尋崖麵對五道淩厲的指氣撲麵而來,反倒神色坦然,麵不改色,既不躲也不閃。荊萬一的手堪堪就要抓住他的衣襟時,忽聽唰地一聲,一道劍光劃過,荊萬一若不撤手,隻怕就要直撞到劍刃上去。荊萬一手腕一轉,化爪為指,以指直點長劍。古悅修也隨機應變,長劍翻轉,挽了個劍花往他肘上削去。
可是古悅修的長劍剛剛遞出半尺,手腕卻被穀尋崖抓住。“三弟,你……”古悅修驚詫萬分。穀尋崖仍是注視著荊萬一,道:“前輩找在下倒底有何指教?”荊萬一一把抓住他的手,道:“你跟老夫走!”“且慢!”古悅修握劍的手就穀尋崖抓住,隻好左手去拉荊萬一。可沒等觸及他的手,就覺手臂一震,半條手臂頓時麻木無覺。
荊萬一大笑道:“憑你也敢攔老夫,不自量力!”說著拉起穀尋崖就往外走。院中諸人呼喝著擁上前,他若膽敢用強,少不得有一場拚鬥。穀尋崖笑道:“前輩今夜是隻身前來吧?”“哼。”荊萬一道:“老夫若不是隻身前來,這會兒你還有命在?趁此刻走,還來得及!”“我要是不走呢?”穀尋崖若無其事地道。荊萬一微怒道:“老夫早勸過你莫趟這渾水,看來你隻當是耳旁風了!此時再不走,等到……等到他來了,你就算想走也不能了。”
“他?就是你大哥吧?”穀尋崖淺笑道。荊萬一一怔,問:“你如何得知?”穀尋崖笑而不答,道:“明明你們兩人是同時來到此地,偏偏你先來找我,想必是趁你大哥到來之前支開我,你好下手。”荊萬一大笑道:“不錯!老夫好不容易才找到你這麼個上等資質的小子傳我衣鈹,要是你被大哥殺了,豈不可惜?又叫老夫去哪裏找如此有慧根的後生?”
穀尋崖輕笑:“覆巢之下豈有完卵?倘若真被你們得到寶藏,江湖再無寧日,我又能逃得到哪兒去?”“有老夫在,誰敢動你半根寒毛!”荊萬一道:“你隻管跟老夫走便了。”說著拉著穀尋崖就走。
“且慢。”黃除強抻臂攔擋:“天下豈有強收人做徒弟的道理。你也算是武林前輩,居然以大欺小,侍強淩弱,好笑啊好笑!”“老夫向來特立獨行,為所欲為。黃二俠又能耐我何?”荊萬一挺身幾步,跟黃除強麵對麵不到三尺。“閣下想要掠人,也要先問問黃某的一雙肉掌答不答應。”黃除強道,隻聽得啪啪輕響,竟是真氣動處骨節震動。
荊萬一冷笑:“黃二俠名聲雖不小,但也未見得就高出老夫多少。倘若當真動起手來,說不得要傷了黃二俠。”黃除強就算修為再好,也不免動怒。荊萬一成名已久不假,他的一柄劍下也傷過不少成名人物也不假,但目下至少他是以一對六,居然還如此狂妄。“那好,廢話少說,手底下見真章吧。”黃除強道,話未落地,雙掌一錯撲上去。
荊萬一冷冷一笑,居然也不拔劍,以單掌迎戰。黃除強用的是三十二路長拳,出拳如流星,身如蛇行,步法輕快,氣沉丹田。雖說是拳法,其中卻又包含了掌法,肘法,腿法,騰挪縱躍,閃轉劈拿,招式當真變化莫測。出招驕健敏捷,輕飄疾速,但拳著處又沉重有力,穩中帶剛,轉動之勢如輪,轉折之時似弓,緩勢如鷹翔,落勢以如鵲停。三節六合,勁力順達,一招一式,挺拔舒展,靈活多變,使出來氣勢磅礴。
穀尋崖冷眼旁觀,他與黃除強隻照過一次麵,而且也並未當真動過手,心中對他也頗不以為然,但現在看他一套長拳運用自如,不由得也暗暗稱奇。荊萬一用的卻是形意拳,雖然後發而先至,搶占中門。相較於長拳的繁鎖,他就簡練劃一得多了,講求短打近用,快攻直取。招式中沒有太多花巧,往往是直擊對手空虛處,一招克敵。原本可以左右互換,隻可惜他左手抓著穀尋崖,於是隻手對雙掌。
兩套拳法本都講求先聲奪人,所以正應證了以快對快。天下武功原本是難以分高下的,誰能勝出全在誰的功力修為高一籌。荊萬一在功力上要比黃除強高些,但他此刻隻以單手對抗,而且他本來是擅用劍,掌法又遜了一籌,剛一開始雖然氣勢洶洶,但三五十招下來,已漸漸落至下風。若不全力施為,隻怕單一個黃除強就已經難以對付,更遑論後麵還有一位玉虛道長了。
眼看此夜之勢終難善了,荊萬一隻得暫先放開穀尋崖的手,回頭輕聲道:“你站過一旁,看老夫如何替你了結了這廝。”說話間,已自腰間抽出長劍。他劍一在手,氣勢立增。黃除強掌上功夫再強,麵對他這樣的高手,也不敢托大,以一雙肉掌硬對他的長劍,頓時被他一陣搶攻,連連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