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此洛忠隻能解釋道:“何司樂再怎麼說也是我們鄰裏,你住的那間屋子與他們家就隔了一堵薄牆。如果不搞好點關係,我怕他做出什麼事第一個受影響的就是你。”
話這麼說了,嘉言又隻好問:“你確實不是因為想投靠他們才這麼做的?”
他承諾說:“我最擔心的就是你,住在那麼偏僻的地方又不肯搬出來,如果這次回去你聽我話,搬到嘉貞那邊的院子住,以後我跟他們何家除了人情,絕不在其他方麵上有往來。”
嘉言偏過頭細細權衡了一回,答應道:“我聽你話便是。”
天亮了後,山莊頂上的一片天卻織成陰霾,閃雷滾滾,俄而起了大風大雨,閣樓也被隱在水霧中異常難辨。
嘉言坐在陽台的欄前思索心事,她平靜下來後開始反省,自己態度堅決地反對洛忠投靠不同陣營的目的,與他極力所有事情優先為她打算的行動成了明顯對比。
“為什麼董嘉言你這麼自私?”當她一想到如果有一天洛忠知道了她的秘密,他便會發了狠地怪她薄情。
簷外雨潺潺,偶爾散落了一兩滴到她的臉上,嘉言順手抹去時正好被來送茶點的侍女看到,還以為她在偷偷撫淚,心裏有了一絲疼惜。
這侍女平時照顧慣了粗咧咧的衷瑢,一時半會麵對這細膩的女人,心裏徒然起了柔軟。
但見她對人時又是笑容滿麵,甜美乖順,愈加覺得自己先前聽著那些流言暗暗揣測她是一件多少卑劣的錯事。
為解自己心中尷尬,侍女放下手中活計,跪坐到離她稍微的地方問道:“小姐今年芳齡幾何?”
嘉言好奇她為何突然問這個,但看她平時待人還算真誠,據實回答道:“快二十一了。”
“可有鍾意的郎君?”侍女出此言自己都覺不好意思。
“有,你問這個作甚?”嘉言態度溫和,饒有風情地望著她。
她怕自己被誤會成喜歡打聽是非的小人,於是趕緊解釋:“小姐莫誤解,奴家隻是覺得洛忠少爺未必不是個好歸宿。”
嘉言聽後低頭隻是彎了嘴角,無言稍久才笑歎回說:“我記得你好像是二十三四,為什麼跟我一樣守著不嫁?莫非是在等洛忠少爺?”
被她這麼一調侃,侍女紅了臉,搖頭否認道:“奴家與姐姐從小長在雲家,出去了怕是不習慣,幸虧各位夫人看我們孤苦無依終沒有把我們賣出去,雖然中間確實有過幾門好親事,但我和姐姐仍是覺得老死雲家總比外出寄人籬下的要好。”
“好一個寄人籬下。”嘉言轉身麵向欄外對天長歎道。“你有這種誓死方休的覺悟,可也要知道每個人都會有。”說畢就好言讓她回去忙自己的事情。
“奴家牢記,今日便不打擾小姐了。”侍女一匍身行禮,起身退回了屋裏,斂裙繞過掛屏時才發現後麵躲著洛忠少爺,不免嚇得差點失聲喊出來。
洛忠做個手勢讓她安靜,看她撫著胸口順好氣了就讓她別管自己快點回裏屋去。侍女回身看看背對他們,仍專心望著雨幕的董家娘子,也隻得行禮告退。
待她行了幾步路,再次回眸,卻發現洛忠少爺就隻是與剛才一樣,佇立在掛屏後默默看著他的心上人。
因為屋內太暗,他的背影被陽台外發亮的陰天天色襯托得十分模糊。
他們兩人分別在想什麼心事?侍女想去猜測,但卻無端生得一陣心疼。她想不好到底是心疼董家娘子,還是心疼洛忠少爺。
但畢竟自己隻是一個下人,不是掌管命運的不老神仙,歎多少無奈之後也還得回到自己的本責上去。她收回視線,往裏屋走去,看到衷瑢已經醒了,正扶著腦袋有氣無力地喊疼。
另一個侍女一邊笑一邊給她解釋著當天的情形,說的月娘當時心裏就堵了。
屋裏除了兩侍女還有其他幾個下人忙來忙去,一想到昨天自己犯蠢做的傻事被她們悉數看在眼裏,越加難為情,側身撲到大靠枕上嚷起來:“臉丟大了,還不如讓我死死掉算了。”
侍女雖知她隻是戲言,也還是裝模作樣地勸導:“現在死了,就等不到與雲大少爺拜堂的機會了,你可想清楚了?”
一提到這個還未謀麵的夫君,衷瑢心緒更是糾結,問道:“他到底回不回來?”
“來應該是要來的,不過得看他什麼時候派人送家書回京城。從前大少爺回來前都是先派人提前十天半個月送封信,就好像與娘子你訂婚約時就派信通知的家裏。”侍女答道。
事情說來也巧,這天下午,從城裏來了個驛站的信使,特地尋到山莊,把雲長天的親筆信交到了洛忠手裏。
洛忠看到他的名字就覺得心煩,估摸著必定又要自己替他接風洗塵。前半封信裏確是照舊的說辭,到了後半封,他就覺得這位大少爺真是把什麼煩心事都推給他來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