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往生鄉(1 / 2)

關於眾人對梁又夢的映像,還真如慕亦說的,隻能用不好作評四字統括,她就是地上的一灘積水,折射出來的是天空還是地上的花鳥樹木,由看的人處在什麼位置決定。

那天早上,雲長天心裏還在組織著向鄭四郎討饒的話語,馬兒就等在外邊,等他到了即刻啟程,可是他對討饒要說的話卻還是毫無頭緒。

路上碰見梁又夢,他為著這小娘子平日巧舌如簧,長相又很討喜,故攔下來問道:“你說,我先前得罪了一個斷袖之癖的男人,現在要向他尋求幫助,我該怎麼說話比較好?”

她笑道:“有什麼忙要人幫的,大少爺你先說來讓我聽一聽,說不定我能在這裏給你解了。”

這宮闈秘事不好講給不想幹的人聽,他便籠統道:“我這兩天在審訊一個女人,但不管我怎麼用刑,她都死硬著不肯開口,先前我聽說鄭四郎逼供審訊很有一套,沒幾個囚犯是他審不出來的,所以我就想去求他幫忙。”

梁又夢對此很感興趣,想了想回道:“怎樣一個女人?”

讓他當場來描述,他覺得時間不夠,幹脆帶上她一同去了囚室,讓她在門口觀望了一段時間,梁又夢讓人進去跟雲長天耳語幾句,說是查她底細,果然被她一指戳中要害,不再費丁點力氣,就讓她乖乖招了。

這不見血的本事可真大過鄭四郎,雲長天再一次心服口服,就差將她供上神壇了。

彼時,慕亦說完不好作評,又接著講道:“大公主知道這事後,就想著借著這次機會讓皇帝好好的為難一下,順便當做拉攏元芳儀,以後有個在皇帝身邊的內應,會方便許多。

她讓我找來那個宮人,許諾了她一筆錢,但是要將這小人換個名貼,送到最先雇她的那個妃子房裏。她不識字,我們也沒告訴她,這上麵寫的是皇上,那天大公主還要挾她如果事情敗露,她隻能說是皇後指使,否則有的她鄉裏人好受。

沒想她還挺仗義,挨了打還不肯偽供皇後。”

何音聽完整件事,平靜地說道:“你說她仗義,可也是她自作自受,但仔細一想,一個宮人麵對主子,又是悲哀的身不由己。大家都是風雨裏飄搖,說不定哪一天各自的船就翻了。”

慕亦不知要怎麼應對他的歎息,盡量往他懷裏靠去,不複作答。

皇後出身外戚,其父與鄭昴公地位不相上下,但卻是皇帝最為信任和器重的大臣之一。這次出的事說大不大,如果不是群臣對此反應激烈,皇帝還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地淡了過去。

他深知這是有人故意栽贓,但證據確鑿,不管她怎麼辯解都是於事無補。

眼看要廢後的聲音越來越響,如果真讓這世家倒了黴,今後皇帝自己在朝中也難立足。

皇後被關了幾天就流了幾天淚,原本一雙明媚的杏眼生生瞎了,幾次欲輕生自證清白都被人救下,故此後抑鬱難歡,仿佛木人一般無知無覺。

廢後之事鬧了半月有餘,元喜的冊封典禮也因此拖延至五月,原是四月乃大公主壽誕之月,怕宮中一時忙不過來才安排如此。

犯事的宮人被判月底處以極刑,定罪後被關押於寺獄受盡淩辱,生不如死。

眼看一切都要成定局,皇帝實在坐不住,對宮人行刑前一晚,把雲長天喊來甘露殿,神色甚是難看。

雲長天也知廢後絕對會動搖皇帝根基,跟著一起犯愁,兩人商議一會還是決定最後一次提審那宮人,看看還能不能問點什麼出來。

皇帝起駕前想了想,又讓人連夜把鄭四郎喊到牢裏,今夜能不能置之死地而後生就隻能搏一搏了。

宮人又被綁上刑架,這次看她已是受盡虐待後的一副鬼樣,如何與出事前相比?

皇帝親自坐鎮,並換由鄭四主審,雲長天在一旁觀望著他的用刑手段,隻不過半柱香時間,那宮人仿佛重新死了又活過一回,在鬼門關來來去去,就是如何都落不入那往生鄉裏。

不等她鎮定下來,皇帝開了金口:“你死了對朕也沒好處,如果你能保證將真正的始作俑者告訴給朕聽,往後不論是你還是你家人,朕都會安置妥當,並讓你衣錦還鄉。”

宮人從來沒受過這般殘酷的用刑,如果這段日子以來自己算是沒了半條命,那今日完全可說眼前的閻羅王真的把她剩下的半條命又折了折,力度拿捏得如此穩,讓她想死也死不了,直後悔當初怎能一時糊塗,接了那妃子的陰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