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聽起來好壞都與帕莎曼無關,因為於自己來講,不過就是一條無足輕重的人命罷了。她從小被父親慣著,帕莎家立下赫赫戰功,基本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況且連國王都倚重著他們,自然除了自己還有族人,誰的性命都不會放在眼裏。
慕亦手裏還攥著血淋淋的武器,帕莎曼怕自己不趕快回應小命恐怕難保,便問道:“你要我殺誰?”
“跟你長得一樣的那女人。”
帕莎曼說到這裏,望著梁又夢認真講道:“因為我們兩個長得很像,所以她想讓大家以為是阿曼被殺掉了,然後把責任推到雲長天身上,以此為借口,洗脫她對朝廷大將動私刑的罪責。”
這事聽起來簡單,但梁又夢仔細考慮之中,又覺其中有諸多漏洞,不好填補,德爺這麼大費周章,真的隻是想推卸責任嗎?
“所以,我答應了她,條件就是把雲長天帶走,因為洛忠就在門口等著,我說過要幫他救人,一定不會食言。”帕莎曼繼續著她的冒險。
大概是慕亦不放心吧,雲長天被帶走後她就派了紅煙出去盯梢,那群女殺手見有閑雜人等在外,按著命令就起了追殺,把他們逼到了道觀裏躲著。
公主院附近也是被紅煙清空的,為的就是怕節外生枝。
按道理出了慕亦的地盤帕莎曼哪怕不遵守這個殺人約定,她都可以安然無恙,然而對方是洛忠迷戀的女人,是她的情敵,是她早就動過手卻讓其逃脫的羔羊,所以這回真是她董嘉言倒黴了。
雲長天身上的傷太重,洛忠火急火燎給他簡單包紮完心想著一定要找個辦法去聯係上皇帝的人才好,他看帕莎曼蹲在一邊盯著雲長天發呆,便拿了手在她眼前晃晃,等她眼睛一溜,眨巴幾下眼皮終於望了過來,向她囑咐道:“我出去看看這附近有沒有人在,你現在這邊守著他。”
帕莎曼恩了一聲,目送他出了大殿,等人走沒影了,隨後自己也開始行動起來。
她往另一個方向找上紅煙,問起董嘉言的蹤跡,有守在公主院附近的人來稟報過,有個男人把她帶走了。
至於帶哪裏去了,她們也隻能說個大致方向,帕莎曼就拔腿往宮道上跑,因著這雨,本就冷清的地方愈加消了人氣,她打著從大殿裏帶出的傘,邊走邊往四處望,哪裏可能有那女人的蹤跡呢?
她行過一處不帶院子的房前,正巧碰到有個男人開了門,他衣冠楚楚,滿麵春風,隻是天漸漸暗了,有點看不清那屋裏的情景。
大雨還在空蕩蕩地落下來,擊在油紙傘麵上團了三兩顆珠子,門口沒有伸出的屋簷,那男人被堵在門後,見到撐傘的娘子,目光一下就直了。
他看自己的眼神就跟洛忠、雲長天第一次見到她是一模一樣的,帕莎曼多了個心眼問道:“公子一個人嗎?有人陪嗎?”
賈英愣頭愣腦,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趕緊回身去看還坐在一片暗色裏係胸帶的女人。
嘉言聽到門外有女人的聲音,顧不及衣裳還沒穿好,胡亂抱起剩下的一些外罩匆匆往裏躲去,卻讓桌椅磕絆下摔倒在地上,惹出一陣大的動靜。
帕莎曼直覺到那片黑暗裏有她想找的人,不顧賈英阻攔收了傘笑盈盈地往他身上擠去,他讓這小娘子撞的一陣心花怒放,雖然兩人長得那麼像,但給他的感覺全然不同,這不,剛玩夠了成熟妖嬈的小蕩婦,又來一個輕飄飄的俏皮小娘子自己送上門,別提他本來泄光的火再次噌噌地竄上來,張開手就摟上帕莎曼的肩,歪頭往她嫩白的脖頸湊上唇舌。
嘉言撐手在地上,支身回頭往門口的慘淡暗光裏仔細分辨,緩緩站起身時還不忘攬幾件薄衣到胸前遮掩,隻是片片不明的光影裏,她看到了什麼?
賈英的身影貼了那女人瘦弱的身體,畫麵頓了一會,除了屋外淅淅瀝瀝的雨,嘉言聽不到任何聲響,那兩個人好像被凍結在原地,她用力眨一下眼睛,那男人竟顫抖起來,往後小退半步,倒在了地上。
嘉言捂著衣裳的手跟著顫了一下,是女人明晃晃的刀子借著屋外僅有的一點光,把這一瞬間映的如此清冷。
血滴吻石板上,啪嗒一聲多麼清晰,雨再大也衝不走映進嘉言身體裏的恐懼。
帕莎曼察覺到了屋裏女人的呼吸,一步一步朝她邁去,還有她身上的花香在彌散,這味她聞過,幾乎是烙上董嘉言三字的氣息。
此時帕莎曼有些意識過來,為什麼洛忠能很快分辨出她與這女人誰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