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漫風情(1 / 2)

那一大箱子錢財清點出來,共計八百三十貫,梁又夢與衷瑢分了半,一人一邊總共四百十五貫。

陳舊的木地板上堆滿了一摞一摞的錢串,裝錢的圓頂木箱子開著蓋兒,與竹編的籮筐站一處兒,麵前還蹲著兩人聚精會神地數錢。

衷瑢理著錢串,本來心裏那些對分紅少的埋怨現時統統沒了影,反倒是對此種狹隘與貪婪羞愧不已。

又是想到歌樓這段時間正迅速恢複,免不了要多燒一點銅板,因此還未把錢放到自己的籮筐裏,就試探著跟梁又夢提出:“誒,我這份還是不要了吧。”

嘴裏碎碎念著串數的梁又夢忽地一抬頭,好奇道:“怎麼了?還嫌少?”

“不不不,不是嫌少,現在正是樓裏需要周轉的時候,我怕這麼一大筆分出來,二哥那邊又要緊巴巴的。”衷瑢說時將手裏的銅板放回了跟前的錢堆裏。

聽她一說,梁又夢也覺全都收了似乎不大好,思忖片刻,便與她說道:“這樣,你自己留個百來十貫的,剩下的和我這份一起還回去。”

何音正在房中算賬,現在歌樓形勢大好,可謂賺得盆滿缽滿,但是要與鄰居紅妝樓一比,那還差得遠了。

“真是奇怪,明明生意差不多的,怎麼收入就差了一大截?”他對著賬本摸著下巴呢喃,桌上攤了一大疊賬本,算盤下還壓了一摞散亂的票據未整理。

正好這時,房裏來了那兩討人喜歡的丫頭,她們合力扛著箱子小心翼翼地挪到他腳邊,待到穩當地放好了,這才敢喘口氣,衝他甜笑地問聲好:“二哥早。”

疊在一起的軟糯聲音像杯燙過的米酒,一直潤到何音的心裏,他開懷道:“怎麼把錢扛回來了?”

衷瑢捏錯了雙手在身前,歉笑道:“現在是非常時候,二哥比我們更需要錢。”

她說得直白,何音也能明白這是她們倆的心意,因此也不推辭,爽快收回後,允諾道:“往後你們需要錢了,就往賬房取,多少都行。”

謝過他後,照舊是日常的寒暄,剛才進門時,梁又夢見到這張俊俏的臉蛋上寫滿了困惑,這時候又往桌上的賬本瞟兩眼,心裏明白了他在想什麼。

“二哥是不是在愁隔壁的經營為什麼比我們好啊?”她順手撩起一張京城各家歌樓在這個季度的收入賬目,往最上端掃到名列第一的就是紅妝樓。

何音被她說中心事,環抱起雙手到胸前,盯著一片雜亂說道:“這賬目是我托關係從官衙裏抄出來的,應該不會有錯,而且事關稅扣,所有的歌樓都是往低了報,紅妝樓這是反其道而行還是真有如此高的收入?”

一旁聽得犯迷糊的衷瑢試著往白紙黑字觀察,但是一見瑣碎的“壹貳叁肆”就暈頭轉向,促她當即決定自己還是不要摻和進去,向兩人道聲別,便離開了。

梁又夢想起之前綠棋所講,紅妝樓有拐了女人做花姐的嫌疑,且後台還很硬,再與他們的收入一對比,自然讓她有了主意:“二哥,你說會不會是隔壁還有暗地裏的買賣?”

何音覺這說法比較有可能,但是報稅這事仍舊想不通,於是問道:“那他們把這賬目上的收入提這麼高,有什麼目的?”

“這個就是關鍵了。”梁又夢放低了聲音,湊近他,分析起來,“紅妝樓暗地裏做的什麼買賣雖然還不清楚,但拉皮條是肯定的,二哥你想想,拐賣良家婦女這事是律例不允許的,但如果將拐來的婦女先轉到青樓裏安上個花姐的身份,所有手續辦妥了,那時候再轉手,豈不就是光明正大的買賣?”

何音頓悟道:“所以辦手續這層,還得打通官衙那邊,怪不得報稅高得不正常,原來是明目張膽的賄賂。”

“賄賂是有目共睹的,但官衙敢收,說明賬麵上的功夫是沒什麼瑕疵的。”梁又夢的食指不斷點敲著桌上的賬本。

“那怎麼辦?不能讓他們繼續搶我們生意,得用點手段好好治治他們。”何音的目光冷冽下去,瞥眼桌上的東西都能將它們冰封起來。

他們正苦於沒有手段教訓競爭對手,出去不久的衷瑢這時候匆匆忙忙跑回來,扶在門上氣喘籲籲地通報道:“隔壁...隔壁他們樓裏死人了!”

梁又夢倏地從凳上彈跳起身子,心裏有些慌,雖說現在死了什麼人還不知道,但是她就怕會是綠棋出事。

好在衷瑢補充了後半句:“據說死的是朝廷命官,這下他們紅妝樓攤上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