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們走到大街上時,寒風一吹,範雎頭腦一清,突然停步,子義不解,愣了一下:“範相,怎麼了?”
範雎皺起眉頭:“我怎麼覺得,這件事不對勁呢?”
子義道:“怎麼不對勁?”
範雎將他拉到一邊,不讓那些秦軍聽到,低聲在子義耳邊上道:“如果白起真的來了,大王用不著連續幾天召見啊?就咱們做的那點事情,一天就可以說清楚,他們連續幾天密談,到底說了什麼?”
子義搖頭:“這個可不知道,聽報信的人說,秦王與來人說話,聲音很低,外麵根本聽不到。”
範雎道:“這件事千萬別是一個圈套,咱們冒冒失失地闖去,中了人家的計。”
子義有點為難:“可如果不是一個圈套呢?咱們一猶豫,機會一失,可能再也殺不成白起了。他若一逃,或者與大王聯手來對付咱們,那就麻煩了。”
範雎一時很難決定,子義道:“我們先去看看,如果真是白起,殺死就是了。如果不是,咱們也可以推說,是看錯了人。相信大王知道了,也說不出什麼來吧。”
範雎一想也對,於是一行人繼續上路。
來到那所宅子附近,子義先派人去探探路,一會兒探路的回報說,宅子內外並無人守衛。這是一條挺偏僻的街道,平時行人就少,因此那人住在這裏,很能隱藏身份。
既然已經到了,無論如何也要動手,子義一聲令下,眾軍搭起人梯,輕輕跳進院子裏,然後開了大門,這些人一湧而入。
他們行動間都很輕,沒發出什麼聲音,直到包圍了屋子,這才一腳踢開房門,衝進屋內。
正堂屋中沒有人,就在他們衝進去時,聽到左側的屋子裏有聲響,好像是人起床的聲音,床板在響,子義帶著人就衝進去。
範雎在後麵,剛走到堂屋,就聽到左側臥室中響成一片,都是拳腳相加之聲與人的悶哼,大家誰也不說話,就是黑暗中打成一團。範雎皺皺眉,他不知道屋子裏原來住著多少人,因為聽說是李敢送來的,萬一李敢也住在這裏,還真不好辦。
屋子裏的聲響很快就停了。門簾一掀,子義從裏麵直出來,手中拖著一個人,像拖死狗一樣,拉著那人頭皮就出來了。
此時屋子裏已經點起火把,在搖移不定的火光中,子義興奮地說道:“範相,這家夥正是白起。”
範雎大喜,他讓子義將此人的臉揚起來,子義一抬手,那人的臉出現在火光之下。
火光照耀之下,那人的一張臉正對上範雎。
範雎睜大眼睛一瞧,嚇了一跳。
原來這張臉被打得太慘了。
此人萎頓在那裏,雙手被綁,滿臉青紫,眼睛全被打腫,眼眶子高高鼓起,鼻子歪在一邊,看來鼻梁骨肯定折了,兩片嘴唇全在滴著血,兩個臉頰也被打得腫得老高,這張臉實在慘不忍睹,不過依稀可以看出,就是白起的樣子。
範雎上上下下看了好一會兒,這才有點放心了,這人確實是白起,雖然相貌不好辨認,可這人的身高體形確實就是白起。
其實用不著多想,秦王召見的,又不敢露麵,肯定是白起無疑了。
子義道:“範相,這廝既然已經被擒,現在是不是就給大王送去?”
範雎搖頭:“先不急,大王已經就寢,明天再送也不遲。”子義道:“那怎麼辦?押到大牢嗎?”範雎道:“不行,白起在城中多半有同黨,被他們知道,又會是一番麻煩,先在這裏押著,天一亮再送去大王那裏。”
其實這幾句話是說給身邊的秦軍聽的。以示二人之間沒有私怨。
子義點頭:“範相說得對。就這麼辦。”
範雎看了看左右那些秦軍,吩咐道:“你們先出去守著,不要點火,就在暗中防備就行了,我還要與子義將軍審問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