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童道:“自然有事,而且是大事。”
孫傳庭一見二人的神色,都很鄭重,便道:“殿下脫險,我大明便亡不了,二位怎麼如此憂慮?”
張煌言道:“大帥,我二人憂慮的,便是這位殿下。”
孫傳庭一愣:“這話怎麼說?”顧童道:“我二人都想到一個問題,眼下聖上殉國,闖賊占了京城,聲勢浩大,而咱們隻有幾萬人馬,實力不足。而這幾日大帥在軍中高調宣揚殿下之事,我害怕此事一旦被闖賊聞知,立刻會派大軍前來,因此我二人覺得,此事還是先秘而不宣的好。”
張煌言道:“不錯,這也是為了殿下的安全著想。”
孫傳庭聽了,臉上神色一正:“既然你們二位提到了這件事,那本帥就對你們實言相告,關於你們的擔心,我在見到殿下的當天就想到了。”
張煌言一驚:“這麼說,大帥如此宣揚,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了?”
孫傳庭點頭:“正是,我是有著更深一層的考慮。”顧童道:“請大帥示下。”孫傳庭道:“聖上殉國,京城失陷,按理來講,大明應該算是亡了。如此重大的事情,一定會在軍心民心之中產生巨大影響,俗話說,國不可一日無君,如果咱們對殿下的事情隱而不宣,時間一長,民心就會日漸調零,大明朝三百年來的積威就會喪失怠盡,而天下的各省各鎮,都會有自立為王的不臣之心,那可是翻天覆地的變革,如果天下人都有了稱王稱帝之心,誰還會尊奉殿下為主?到時候咱們就白白失去了一張王牌。”
聽了孫傳庭的話,顧張二人恍然大悟。
孫傳庭繼續道:“這還隻是民心,另外還有軍心。亡國之後,士兵們將不再有保家衛國之意,更多的回歸故土的心思。這個時候,如果沒有殿下來給他們希望,用不了一個月,這些士兵們就會星散而去。軍心一旦瓦解,我等還靠什麼恢複大明江山,殿下還靠什麼號令天下?”
顧童與張煌言聞聽,向孫傳庭深施一禮:“大帥此番言語,令我等頓開茅塞,受教不淺,畢竟還是大帥想得深。正是此理。”
孫傳庭道:“你二位來了這一說,正好給本帥獻了一策,事不宜遲,明日正是吉日,本帥要在安澤舉行奉天繼位大典。”
顧童一愣:“大帥是想在此地,立殿下為帝麼?”
孫傳庭點頭:“正像我方才說的,國不可一日無君。此事正該趁早定下來。不然一旦等到南京方麵立了小福王,我們再動作就有些晚了。”
張煌言皺眉道:“可是如果咱們立了殿下,南京方麵不承認怎麼辦?要知道離著這麼遠,他們完全可以說大帥有自立之心,弄出一個傀儡來做樣子,那樣對大帥的聲望有損啊。”
孫傳庭冷笑:“殿下在此,活生生的,誰敢不相?小福王隻是旁係親屬,豈比得殿下?你們不必擔心,隻要殿下繼位,南京方麵如何對待,那是他們的事,咱們隻需要在山西立住腳跟就是。”
顧童與張煌言相視點頭,眼下也隻有這麼辦了。
商議完了之後,孫傳庭又來見朱慈炯,向他說明了自己的打算,朱慈炯雖然年少,卻也識得大體,於是點頭:“這是督師軍中,一切聽憑督師作主。父皇臨別之時,便是這麼叮囑我的。”
孫傳庭告辭出來之後,立刻下令,命人在城中壘起高台,台分五層,高有九尺,乃是九五之尊的意思,在台上遍插黃旗旄旌,另外台上擺著龍案,案上有傳國玉璽。
這傳國玉璽是崇禎親自交給朱慈炯的,朱慈炯一直帶在身邊。
高台一夜完工,第二天一早,孫傳庭在安澤縣城,舉行了繼位大典,奉朱慈炯為帝,按理,新帝繼位,仍需要奉行先帝年號,等到一年以後,才可以自己選取年號,因此仍稱崇禎十年。
舉行繼位大典的時候,孫傳庭向天下發布詔告,詔告之中對朱慈炯的出身做了一些改動,將他的殿下之稱號隱去,改稱朱三太子。
詔告上說,崇禎在臨終之時,立朱慈炯為太子,奉傳國玉璽,號令天下。
大典之後,孫傳庭印發了數千張告示,派人往各省張貼。然後便馬不停蹄,直奔汪喬年的大營而來。
孫傳庭擁立朱慈炯為帝的消息,立刻像颶風一樣吹遍了全國。各方麵紛紛表現出了不同的態度,而這些態度之下,有一種情緒是一樣的,那就是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