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公譏笑道:“你這個師弟做事一點都不爽快,若是早些答應,你的女人或許就不會死。”很可惜地搖頭歎息。
祁逸怔怔地望著眼前那具無頭屍體,今生今世所有的繁華美景都成了心頭一道無法愈合的傷痕,是否人活一世,越是想要守住的東西,失去的就越快,若真是如此,我的生,又有什麼意義?曾記得誰說過,人活著就是一個不斷失去的過程,可是能否,讓我在這些美好還沒消失之前,安樂地離開?
然而,老天有時候真的很殘忍,祁逸對英珠用情至深,深入骨髓血液,當初在羲皇峰上,他曾失去過一次,如今,就算是一命換一命,再也看不到英珠的笑容,他淒涼地笑道:“是你們害死了她,是你們害死了她......”
大殿之外突然響起一聲長嘯:“‘詐屍王’,拿命來!”緊接著是不斷入耳的破風之聲,兩個黑影在石壁重重之中不斷廝殺,“轟”!一道青光之下,兩層石壁互相碰撞,成了齏粉,整個陵墓都好像在不斷下沉,變形,小艾蹲在一台石階上,擦著淚道:“爹,你為什麼要殺英珠?為什麼要害我哥哥?”
道公輕輕拍著她的肩膀:“好孩子,不要傷心,你爹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們好。”至於其他,他並沒有多說。
英珠死時的場麵與大破如出一轍,均是出自“詐屍王”之手,“詐屍王”殺人的手法真如詐屍一般,英珠從見到葉宗決說的第一句話開始時已經是個死人,但她並無察覺,直到她想要了小艾的命,這個“詐屍王”的刀法才真正的發揮出來,原輕熙是他的兒子,所以原輕熙的“鈍氣”若是有朝一日登封造極,那也便成了另一個“詐屍王”了。
其實“詐屍王”完全沒有必要殺死英珠,因為用英珠來牽製葉宗決挖出亡笈,是個很不錯的法子,但他也是個男人,他與英珠也有幾年的同床共枕,對待英珠從未有半點粗魯之處,而今隔著一窗之紗見到英珠對祁逸如此用情,怎能不心痛?
“這個女人,我對她問心無愧,哪知她對這個男人依舊念念不忘,我原想早殺了她,索性就讓她多活了幾天,本以為她會向我求情,誰知,竟然要挾我的女兒,這種吃裏扒外的女人,留著何用?”一聲暴喝,“詐屍王”掌心間夾著一柄兩寸長,形如孩童玩物的短劍,朝著葉宗決麵門層層疊疊地席卷而來,正是這把劍要了英珠的命。
葉宗決對於他這把劍什麼時候傷的英珠,毫無察覺,直到英珠的頭顱消失在大殿中,他才恍然明白,“詐屍王”若是要自己的命,一定不會太難,眼見那層疊的劍鋒如驟雨而至,葉宗決淩空一翻,越過一道石壁,大袖遙遙一揮,那道銳不可擋的劍氣直灌入衣袖,緊接著,“砰”的一聲,衣袖翻飛,夾著白光光的劍鋒滾成一團,在葉宗決指間呼嘯幾聲,化作萬千銳器,朝著“詐屍王”猛掃回去。
“詐屍王”麵色一僵,來不及躲閃,萬千銳器穿胸而出,他的人頓時猶如紙片一般,在層巒的石壁之上幾個飄落,勉強站在兩丈之外的假山上,大汗淋淋,咬著牙道:“臭小子,今日你若要不了我的命,我就算是扒皮抽筋喝血,也要把亡笈從你的身上挖出來!”
一線晨曦從頭頂上射下來,似乎要將“詐屍王”劈成兩半,他抬頭看了看天,這個陵墓因為不斷的變化在地麵裂開一道口,借助這道光可以清楚地聽到外麵世界的清脆鳥語,陵墓微妙的旋轉,使這道光也似乎在不斷扭轉著,小艾突然站起身,大吼道:“哥哥,那裏就是出口,趕緊走!”她奔出幾步,又慌張地掠入大殿,對跪在屍體旁,兩眼暗淡的祁逸道:“祁逸,已經找到出口,趕緊隨我們一同離開!”
祁逸沒有聽到,小艾見他未有反應,大步上前扶起他,哪知,祁逸就像是一尊雕塑,小艾使盡渾身力氣也挪不動分毫,感覺有些奇怪,探他鼻息,卻不知何時已經氣絕,她淚如雨墜,倒退幾步,走出大殿,這時候,葉宗決已到了身後,他的雙眼,滿是血紅。
“哥哥,祁逸師兄他......”小艾緊握住葉宗決的手,堅定道,“我們一定要出去!”
葉宗決看著祁逸無法改變的身形,黯然道:“師兄,我對不住你,若不是因為亡笈,他也不會變成現在的樣子!”兩腿一軟,跪倒在殿外的石階上,這一跪下去,雙膝間迸濺出一層細朦的血霧,好像跪入了針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