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我厲聲喊道,所幸有幾分作用,執行之人停了下來看淮南,我自是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公子莫非是要殺人滅口,你該知道她是何人。如今你殺了她,一來對我沒有交代,二來對你心尖上那位沒有交代。這是誰的人你該清楚,她把她安置在這裏亦是司馬昭之心,我想公子不會糊塗至此。還是說公子不願受她監視?”
淮南斂下眼,打狗也要看主人,這眼前之人,無須明說也知曉。若那夥計說的沒錯,這丫頭怕是盛子墨留在這裏的眼線。她對他,也不過爾爾。
“你說要怎麼做?”一閃而過的疲憊,我隻微微冷笑,說道:“這非我能夠決定之事,這是公子的家事,我一個外人也不願參入,隻不過,我最是看不慣別人好了,還請公子好好處理這件事,也讓我能夠睡個安穩覺。”
我擺出送客的模樣,他自是知曉我在趕他,微微暗了暗眼眸,隻淡淡說了句好好休息,便讓人將那丫頭帶下去審問了。我關上門,一下便坐倒在地上,身心俱疲。不過幾個時辰,一切都變了一個模樣,從前溫潤的男子,變成了最冷心冷情的人,我該作何感受呢?
酒不醉人人自醉。從前清水如酒飲,如今烈酒該是不知味吧。隻可惜,我連獨飲澆愁的機會也沒有吧。
兀自撿起地上的碎瓷片,沒人憐惜自己便要自己愛惜自己。這些道理我還是懂的。這地上這些殘破的瓷片,自高溫的窯中生出,本就苦難,卻是脆弱的東西,從前的苦難受得,卻受不得這輕輕一摔;不若野草,自汙泥長起,能屈能伸,經得住野火耐得住雪,雖是平凡,卻也活出滋味。
將一切收拾好之後我便將自己埋在被窩中,那夥計說錯了,這安神香對我來說是無用了。從前在軍營中我總是淺眠,被拋棄的執念常攪得我夜中無眠。那時父親心疼我,便日夜守在我身旁,點一縷安神香,與我將些軍中趣事,伴隨著那縷縷香味我才能入睡。
隻是我沒有想到,那麼溫柔貼心的父親竟會是一個拋妻棄子的男人。我不敢相信他會做出這種事,他待我與淩雲木視如己出,如何會對自己的妻女如此狠心。王淩,淩王。竟是如此,這教我該如何接受,口上說會給她一個交代,但自己卻沒有勇氣去查,從前之事,究竟是如何,上一輩的恩怨情仇滯留至今,前人皆已逝去,留下的哀傷竟是緊緊地揪著今人的心。
已是無法逃避的。心頭想著,二十五年前安國成立,父王與母後設下的這一個大局,若是如淩雲木所說,怕也隻是為了關家掌靈的秘密,她說我可以打破詛咒,但手中的黑線蔓延,我該如何拯救自己,拯救關家的一切。
一切陰謀與線索都已浮出水麵,我知道一切真相都將揭開,淮南沒有失去記憶,卻留在我身旁這麼久,他定是有目的的,隻是這個秘密我從未知曉,我也無法料定他想要得到的東西是否得到了,淩雲霜將一切真相隱瞞下來,他是否已經知道了。
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盛子墨,這天下四分五裂,卻沒有幾個國家有盛氏的郡主,隻要一一查訪,找出盛子墨身後的組織沒事問題。為今之際,便是逃脫!
淩雲霜染病,一時半會好不了,這事怕是要等開春再計劃。如今倒是可以實行原先的計劃,我想身為淩家族長,對於淩家典籍自是熟記在心,我隻要討教上幾分,想來也能學得皮毛。隻希望穆依與關嶺能夠知道我們困於此,千萬別來自投羅網,免得一切計劃都化為灰燼。
紅燭燃盡最後一滴淚終於不甘心地黯淡下來了。我聽見黑夜中積雪融化,順著瓦磚滴落的聲音。黎明前最為寒冷,便是溫暖的床褥也擋不住地冷。一個人若是習慣的與人相伴,再者孤獨,便不堪忍受了。但若反複,這孤獨的澀味也少了幾分。
漸漸地便有了睡意,許久不見的夢有出現了。夢本幻像,隻是我執迷不悟,苦苦糾纏,便化為心中最真實的景象,隨我而喜隨我悲。
月白衣裙隨風飛舞,一滴清淚落入河中,纏綿淚落,今宵明宵,奈何花落,卻是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