觥籌交錯,胭脂香醉人。
皇後的宴會擺在月蟬庭,紅色的帷帳飄灑在殿中,朱紅的柱台雕著祥龍文,交錯盤旋宛若龍鳳和鳴。未走近已聽得笑聲宴爾,我看了淩雲霜一眼,唯見到倒映在她眼中冷漠地笑。
淩雲霜穿著綠色宮服,舉手投足間皆有一派貴氣。她卻是比我更合適當一個寵妃,能屈能伸,能夠冷清也圓得住人緣,比起我不知好上幾倍,也難怪逸雲當初挑的是她而不是我。
就著禮儀行了禮,清漣將我們的禮物捧了上去。
“皇後娘娘自是什麼都不缺,這小東西怕是入不了娘娘的眼,隻叫娘娘別笑話我們就好了。”我微微笑著,一句話說得滴水不漏。我時刻惦記著,莫讓她抓到我們的把柄,否則,我們都將萬劫不複。
她微微闔首,將我們奉上的錦簇花團錦盒打開,眼中露出一絲驚喜。我心中冷冷一笑,任何的表情都需經過頭腦的千計萬算方得展露他人眼前,如此,方能博得一個賢良之名。
“這一對翡翠玉鐲可是上好的貨色,郡主如此厚禮,當真叫本宮受不起。”她溫柔一笑,逸雲在旁便勸道:“小東西而已,既然是郡主和霜兒的一片美意,你且收下便是了。”
一口一個霜兒,心中冷笑連連。
入座之後我便發覺逸雲後宮的人數沒有我想象中的多,也難怪當初是皇後和史貴妃專寵多年,逸雲本就無心納後宮,難得一兩個討人喜歡的也都落在皇後和史貴妃手中。如今淩雲霜在表麵上已是寵冠後宮,難怪史貴妃對她百般刁難,隻鳳座上的人對她恨之入骨凡事有因有果,因果報應總有一日會到的。
我們坐下之後逸雲便吩咐歌舞開庭,一時間歡樂融融,倒是和諧異常。安國不曾有過這樣的宴會,大約是以為國力不支,這與安國賦稅輕有幾分緣故,但更多的是我父王開了節儉的先河,到了漢月這一任,向來對野鶴生活向往的他又如何會對這些鋪張浪費的事感興趣呢?
大約漢月立後那時便是最豪奢的宴會了。
“這歌舞雖是好看,但年年都是這般便無趣了。這宴會自是自家姐妹聚聚會,不如便拿出各自的本事,好好歡愉一番,也是我們姐妹對皇後娘娘一番恭賀了。大家說好不好?”
說話的是那個我去賢太妃途中遇到的那個紅衣女子,淩雲霜低聲跟我說那個女子是清美人,是逸雲登基後立的頭一個妃嬪,卻是沒有什麼身份的,隻聽說是侍女出身。
侍女?那女子恐怕是武者吧,逸雲將人留在身旁,不過是為了觀察敵我,更有的隻是為了分皇後和史貴妃的寵。
逸雲笑著附和,清美人便是毛遂自薦起身奏了一曲《鳳凰和鳴》,清冽的琵琶聲回蕩在殿中,悠悠轉轉情意萬千。我暗暗抬頭掃了一眼這座中人,獨是台上逸雲與皇後深陷其中,再者便是身旁女子潛藏的縷縷哀愁。
知音人必為曲傷,我不懂賞曲,自是不懂這曲中意。而各人心思不可猜,身旁女子隻怕是芳心付了春水,隻黯然神傷罷了。情一字,累了多少人,帝王將相也逃不過,越是身居高位的人,越是渴望這一情字。
兜兜轉轉,一切都付諸春水……
一曲罷,眾人都沉浸期間,如我未沉浸者亦需附屬風雅,來一個向往之意。鳳凰和鳴……哼!這不過是文人癡兒的一番妄想,人生短短幾十載,躲不過化作一捧黃土,為情所困便是最不值得的,特別是為不值得的人所困。
逸雲微微點頭,眼中露出讚賞之意,一襲紅衣本就耀眼,這一首曲如她的紅衣一般耀眼。
“清兒果真是才情萬分,當是孤的解語花。”
雖是一閃而過,但我確實捕捉到皇後眼中一閃而過的狠意。轉頭看向淩雲霜,卻是遇上她默契地一笑,作繭自縛,總有那麼一日的。
有了這麼一個榜樣,這後宮十來個妃嬪使出全力表現自己,或歌或舞,暗香湧動,鍾鼓聲不絕於耳。隻是逸雲再無任何讚賞之意,倒是皇後不斷地誇讚,笑意盈盈。桃花釀灑千杯,不知眼前之人是何心思。
“如今各位姐妹都一展其技,霜妹妹與郡主如何能躲懶呢?皇上您說是吧?”清美人起身,盈盈低身說道,皇後笑著看我們,也附和清美人的話語,逸雲闔首想了一會,說道:“今日是皇後生辰,郡主便賞臉獻上一技,也讓在座各位開一開眼。”
他分明便是要我難堪,我未曾說過我會任何技藝,淩雲霜我更是未了解過。我們從小生活的環境與這些嬌生慣養的女子不同,能夠學得了多少女子引以為豪的技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