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白裝素裹,風華內斂的冬晨,一抹抹淺金色的陽光投在被褥上,廉價,卻能驅散盡一夜的陰寒。攝政王挪了挪身子,吐出一口昨夜殘留的酒氣,從床上坐起來,然而,酗酒的代價就是翌日的頭昏腦漲,四肢乏力。攝政王揉了揉眉心,神色有些許痛苦,不過,黑瞳中的英氣依舊瀟灑迫人,甚至還有點冷冽。他嚐試著回憶起昨夜發生的一切,可隻能拾起些零散的記憶碎片,隻記得自己喝醉把屏風撞倒後,趴在床榻上就睡過去了。
“浣惜……”,攝政王一抬頭,便看見浣惜沉靜地坐在床邊,隻是臉色有些憔悴,“現在是什麼時辰了?”他冷冷地問完這一句,就掀開被子,自己走下床來。
“王爺,剛剛天亮,現在時間還早著呢!”浣惜馬上跟過去,剛伸手想拿杯熱茶給攝政王醒醒酒,卻見這個男人擺擺手,道:“快把我衣服拿過來”。
“是……”,浣惜疊手輕輕一屈禮,溫順恭敬,察覺到攝政王神色間有些許惱意,也沒敢說什麼,便默默地把整理好的衣物拿過去,心裏卻覺得委屈。
“浣惜,本王要走了,至於……”,攝政王頓了頓,瞧著床邊的翡翠屏風還在,可這裏明顯不是浣惜的房間。他神情有些尷尬,一邊披上衣服,一邊說道:“至於昨晚弄倒的東西,遲點本王會派人送銀兩了的”,說罷,攝政王扣好腰帶,拉開門便走,掀起一陣步風。
“王……王爺慢走!”
一夜未睡,浣惜神情有些恍惚,等這話說出口時,攝政王已經在樓下了。望著那魁梧卻冷漠的背影,浣惜有些黯然失神,甚至是迷惘無措。如今她還站在這裏,隻是按照媽媽的話,把這場戲演完而已。昨晚,被易十娘拉扯著衝進房間時,浣惜也目睹了攝政王和杜若接吻的那一幕,雖然這種場麵在天香閣已經不新鮮,可在那一刻,浣惜還是有點詫異,甚至是酸楚。
不過看樣子,攝政王昨夜真喝多了,一覺醒來,隻字不提,或許早把事情忘得一幹二淨了。
浣惜在走廊上發了一會兒呆,轉身時,眼眶已是濕濕的。
……
“王爺!”攝政王一踏出天香閣,便看見一個身材修長的青衣男子手持長劍,拱手作揖,冷風中,一襲單薄的長衣倒顯得瀟灑飄逸。
“玄武,一切都準備好了嗎?”攝政王轉轉手中的青玉扳指,望著街上越來越多的行人,眉宇間突然浮現出一縷陰霾。
“是!壽禮也都已經備好,王爺可以直接進宮覲見了,不過……“,玄武微微抬起頭,嗅到了淡淡的酒氣,道:”王爺,您昨夜好像喝了不少酒,要不要先休息一會兒再去。不然,太後要是怪罪下來的話……“
一提起這酒,攝政王心裏便湧上一股怒氣。自己明明不是那麼不知節製的人,昨夜心情鬱悶,本想來天香閣喝幾杯而已,可一聽到那首《高山流水》,不知道怎麼地,他就再也無法壓抑住自己的情緒,一時衝動就酗酒起來了。
而此時此刻,那指法猛烈的曲調似乎還繚繞在他耳邊,弄得他無法心平氣和。
“不行!”攝政王斟酌片刻,一臉堅決,“太後壽辰,萬萬不可遲到!不過到時候也用不找本王親自把壽禮送上去,走個過場就行了,不礙事的”。
“是!那王爺在這裏稍等片刻!”說罷,玄武轉身便去叫人把轎輦抬過來了,這王爺入宮,當然不能徒步走進去。
攝政王回頭,望望這還沒開市的天香閣,雖然現在腦袋還是暈暈的,可不知道為何,他隻覺得這一整夜,自己的心都是暖的。自此母妃去世後,攝政王就從未睡得如此安穩過,何況,昨天還是母妃的忌日。
難道濃酒真的可以解千愁?攝政王從不喜歡酗酒,而且府裏的大夫千叮嚀,萬囑咐這兩個月來不可沾酒,否則舊傷的愈合會一拖再拖。
早上起床時,他已經感覺到傷口在隱隱作痛了。看來,為了一夜的痛快,這些天,恐怕又要喝多幾碗苦藥來彌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