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姬剛在台上翩翩起舞,酒還沒喝幾杯,就有一個侍從慌慌張張從簾子後走來,湊到夜陌耳邊低聲道:“王爺,不好啦!細作逃走了!”
“逃走了?”夜陌掐著觥籌,神色依舊,隻是眉頭微攏。
早上審問的時候,那人已經被打得不成人形,別說走路了,連站起來也難。且驚雲城的天牢固若金湯,他是怎樣逃跑的?
縣官倒會察言觀色,見攝政王一連猛灌下幾杯涼酒,便眼巴巴地湊過來詢問道:“王爺,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夜陌放下酒杯,沒有搭理他,繼續欣賞歌舞。
夜闌深靜,筵席上一片狼藉,觥籌交錯,濃酒殘香,處處彌漫著與外麵風沙呼嘯格格不入的奢靡之氣。醉香閣外停了頂轎子,夜陌撇下醉醺醺的驚雲城官員走了出去。
“玄武,人找到了嗎?”夜陌遙望缺月,四周又恢複了慎人的冷清。
“沒找到,不過屬下已經命人四處設下關卡,虜奴逃不出驚雲城,抓住他隻是時間問題”,玄武奔走了一夜,靴上沾滿砂礫。
“就隻有他一個人逃走?”
“不,牢房還少了一個人!是今天剛被當做細作抓進去了,還沒開始審問,姓名來曆都不詳!”
夜陌靜駐在月色下,高大的魁影在飛沙中乍看如同銀盾。他第一眼看到虜奴,就覺著這人不簡單,受盡了驚雲城十八般刑罰,居然還有力氣求饒的,不是筋骨稟異,那就是經過嚴格訓練的習武之人。
“玄武,今晚一定要把虜奴找出來”,說罷,夜陌走進轎子。
轎夫腳底生風,沒一會兒就把夜陌載了回去。驚雲城駐守的大將在一月前暴斃,府邸就築在城內東南角靠近練兵場處,這裏日夜都可以聽到士兵操刀訓練的吼聲,現在是夜陌暫住之所。
就在夜陌剛走上石階時,門前一團瑟瑟發抖的黑影叫他煞住了腳步。
“大人!”黑影哆嗦地爬了過去,在夜陌腳下磕了幾個響頭。
“是你?”
夜陌蹙起眉頭,隱約捕捉到這人眼中浮動的藍光。
“大人!虜奴回來了!”少年跪在地磚上,雙指合十,好似一名虔誠的信徒。他淚光點點地仰視著夜陌道:“虜奴私自逃走,求大人降罪!”
夜陌緘默不語,凝滯了片刻,他淡淡地勾起嘴角,道:“好了,回來就罷了!”說完,他慢悠悠地朝府中踱步而去,虜奴在後麵抹了抹淚光,便踉踉蹌蹌地跟進去,腳踝上的鐵鏈把冷磚磨得咯咯作響。
大廳內,虜奴還跪在冰涼的地麵上,而夜陌在細啜一杯溫熱的香茗。
“竟然走了,為何又要回來?”他掃了虜奴一眼,這人如今還是披頭散發,隻是那雙眼在燭光下比在早上多了幾分精神。
“虜奴無處可去,在這裏是死,回去也是死。虜奴不想回去,一回去,虜奴會被首領用鞭子抽打或者受盡其它淩辱奴隸的刑罰而死,虜奴回來,求大人發發慈悲,讓我死個痛快!”說完,他把額頭貼在石磚上,好像早就做好了斷頭的準備。
“哼!”聽了這話,夜陌勾起一抹冷笑,“虜奴,你就怎麼那麼確定我會給你一個痛快呢?說不定我不會殺你,反倒叫你更加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