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池
看海
今年,消泗鄉油菜花節是在3月15日開幕的。
汽車駛入湖鄉寬闊的馬路,兩邊田野大片大片的油菜花連綿數十公裏,讓人恍惚泛舟花海。空氣裏裹著油菜花的清香,那是最真切的兒時記憶,此刻,纏綿著鄉愁,隨風而舞,追著車兒撒歡。
人流如織。城裏人呼朋喚友,三五成群,跑到這偏遠湖區踏青賞花,享受生活。他們不約而同地把看油菜花稱為“看海”。今年,消泗鄉油菜花播種麵積超過3萬畝。花開春似海,賞花人如潮。用“看海”比喻賞花,再貼切不過了。
頭一天朋友打電話我,說中科院院士楊叔子要帶著他詩社的朋友來“看海”。當我把這消息說給消泗鄉政府周軍民書記聽時,他不敢相信大名鼎鼎的中科院院士會跑到偏遠的湖區來看油菜花。
楊叔子真的來“看海”了,他的詩社朋友除了博士就是教授。徜徉在藍天下花海中,吟詩作賦,“老夫聊發少年狂”。聽說楊叔子來了,遊人爭睹名士風采。一時間,楊叔子成了花間花、景中景。老人隨口吟唱卞之琳的《斷章 》:“你站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人在樓上看你。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追著油菜花拍攝微電影《花開的聲音》的《長江日報》記者朱波告訴我,今年蔡甸區的油菜花最抬武漢市長的樁。按理,每年江城梅花開過,桃紅李白接踵而來,可今年梅早逝,桃不紅,李不白。人們不禁要問:人間三月,花兒都到哪裏去了?大力倡導賞花經濟的市長到全市鄉間尋個遍,唯有蔡甸油菜花金燦燦,笑臉相迎。
消泗鄉屬於杜家台分蓄洪區,是由於地勢低窪而形成的江漢平原尾閭的一個湖鄉,著名的沉湖濕地保護區就在其版圖之內。這裏土地肥沃,插個木棍都能長出葉來。消泗鄉種植油菜的曆史悠久,但大麵積種植油菜是近幾年來的事,發展油菜賞花經濟也才起步,今年是第二屆油菜花節。但沒有想到的是,剛剛起步就一鳴驚人。“到消泗湖鄉來看油菜花田,看的就是與雲南羅平不同的嬌俏旖旎,與江西婺源不同的豁達純淨。”走南闖北見過世麵的記者是這樣寫的。
消泗鄉現任、也是第一任女鄉長胡曉紅直說:“不敢相信。”不知道是不敢相信消泗鄉油菜花如此有名,還是不相信消泗鄉油菜花如記者所說的如此有名。但她很高興。花兒為什麼這樣紅?她告訴我:“消泗鄉油菜花種植發展這麼快,要感謝漁樵農機服務專業合作社,你去采訪熊桃新吧!”
熊桃新
在消泗鄉,熊桃新是一個人物。大塊頭,黑黝黝,土生土長的消泗人。這個自稱一生不走運、倒黴不見底的漢子有著光鮮的曆史和他自認為不堪的結局。
1978年恢複高考的第二年,熊桃新考入鹹寧師專農機專業,成為當時當地農村少有的大學生,很是為熊家爭臉露麵。1981年畢業後他被分配到武漢市農業水泵廠當技術員,1985年調回消泗鄉當時是公社農機管理站當幹部。
1991年到1993年,還是助理工程師的他,作為中國援非農機專家到塞拉利昂,為該國培訓農機人員。在援非期間,他加入共產黨。回鄉後一直是消泗鄉農機服務站負責人。
2006年,一場改革,熊桃新和許多農村基層站所幹部一起,突然失去一切,成為他們認為的無依無靠的社會人。
他咽不下這口氣,但又不得不默默承受這一切。他知道改革是大勢所趨,改革總得有人犧牲。
我說他是一條漢子,是因為他身處這樣的困境中,沒有忘記自己作為農機人的使命,幫助消泗鄉組建第一個標準農機服務專業合作社——漁樵農機服務專業合作社,並以此為起點,全力推進消泗鄉農機事業發展。
從2008年到2014年,在短短6年時間裏,蔡甸區漁樵農機服務專業合作社由村級合作社發展成為覆蓋全鄉的區域性合作社。建社時有社員16人,農業機械19台,目前合作社有社員90人,擁有農業機械191台,其中75馬力以上拖拉機52台套,聯合收割機39台,農機總動力達5472千瓦,有機庫200平方米、場院500平方米和辦公室50平方米,固定資產達935.3萬元。合作社的服務能力和功能得到了較大提升,2011年完成作業麵積11.86萬畝,創作業收入571.4萬元,社員平均純收入達3.9萬元。
消泗鄉是全省第一批、蔡甸區第一個“無牛耕鄉”。
“你知道‘無牛耕鄉’對於消泗鄉的意義嗎?”熊桃新問我。
無牛耕鄉
沉湖是世界上同一緯度距離大城市最近的一塊濕地,現在被列為國家級濕地保護區。熊桃新在沉湖邊長大。
消泗鄉有個雅稱,叫“三來之地”:天上的鳥兒飛過來,水中的魚兒遊過來,地下的蘆葦鑽出來。廣闊的湖麵,豐富的動植物資源,沉湖被公認為野生動物天堂、珍稀植物王國。
然而這裏是血吸蟲疫區,讓華佗無奈的“小蟲”肆虐,嚴重損害當地農民的身心健康。
過去,沒有農家沒有血吸蟲患者。“大肚子病,要人的命。”看過電影《枯木逢春》的人,就知道血吸蟲為虐之烈,老百姓受苦之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