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董仲舒(2 / 2)

孔子死後,弟子各以所聞’輾轉傳授,於是逐漸形成不同的《春秋》師說。漢代流行有五家:即公羊春秋、穀梁春秋、左氏春秋、鄒氏、夾氏等。其中鄒氏無師傳,夾氏未有書,左氏藏於秘府,隻有公羊、穀梁二傳,文美義富,最先流行開來,而公羊傳的大宏於世,則端賴董仲舒和胡毋生的首倡。胡毋生,字子都,齊人,年齡比董仲舒稍長。是漢代最早傳公羊學的大師之一,也是首先將公羊師說著之竹帛的人。戴宏序述公羊春秋傳授順序說:“子夏傳予公羊高,高傳予其子平,平傳予其子地,地傳予其子敢,敢傳子其子壽。至景帝時,壽及其弟子齊人胡母子都,著於竹帛。(徐彥《公羊注疏。何體序疏》引)可見,胡毋生既是公羊春秋的嫡係正傳,也是協助公羊壽將公羊師說著之竹帛,結束其沒有文本,口耳相傳曆史的人。公羊學於此有案可稽,有章可依,學說更加定型。同時,由於公羊有經本流傳,也有利於學說的傳揚。此外,胡毋生還歸納公羊義例,著有《公羊條例》一書,使公羊學說條理化,以便學者提綱挈領,掌握要點。東漢末何休作《公羊解訪》,就曾“依胡毋生《條例》,多得其正”(何體《自序》)。胡毋生還親自傳學,擴大了公羊學的傳授麵。他景帝時為博士,與董仲舒同列。年老,複歸教於齊,“齊之言《春秋》者多受胡毋生”,武帝時的大丞相公孫弘就曾得其師傳。董仲舒對他也十分敬重,《漢書》說:胡毋生“與董仲舒同業,仲舒著書稱其德。”有曰:“胡毋子都,賤為布衣,貧為鄙夫。然而樂義好禮,正行至死。故天下尊其身,而俗慕其聲。甚可榮也!”(《文館詞林》李固引,見唐晏《兩漢三國學案》)唐徐彥《公羊疏》說:“胡毋生本雖以《公羊經傳》傳授董氏,猶自別作《條例》。”以董仲舒為胡毋生的弟子。吳檢齋曰:“其說但不見於淳史,疑莫能質也。”(《經典釋文序錄疏證》)檢齋所疑甚是。但徐氏之言,恐依本於《漢書。儒林列傳》。傳曰:胡毋生字子都,齊人也。治《公羊春秋》,景帝時為博士。年老,歸教於齊,齊之言《春秋》者宗事之,公孫弘頗受焉。而董仲舒為江都相,自有伶。弟子送之者,蘭陵褚大,東平嬴公,廣川段仲,溫呂步舒。單以這段文字論,似乎胡毋生的弟子有公孫弘、董仲舒、褚大、嬴公、段仲、呂步舒等。《隋書。經籍誌》即以嬴公為胡毋生弟子。其實這是班固為了行文簡潔,未加區別。後人又不深考,誤讀其書。這裏應於“而董生……”句分段,以上述胡毋氏之傳,以下述董仲舒之傳。今中華書局標點本也不分段,是猶承其誤。

據《史記》:“言《春秋》於齊魯自胡毋生,於趙自董仲舒。”胡董二人同時並治,並無施受關係。司馬遷《儒林列傳》,先仲舒而次子都。儻仲舒曾師事子都,馬遷何容疏忽至此!又褚大諸人,《史記》明言“仲舒弟子送者:蘭陵褚大,廣川殷忠(《漢書》作段仲),溫呂步舒。”並非胡毋生弟子。故陸德明《釋文序錄》曰:“漢興,齊人胡毋生,趙人董仲舒,並治《公羊春秋》。蘭陵褚大,東平嬴公,廣州段仲,溫呂步舒,皆仲舒弟子。”言之鑿鑿,不容混淆。唐晏《兩漢三國學案》仍將“而董生”以下抄人胡毋傳中,蓋沿襲舊文,但又於董傳按曰:“胡毋生、派止傳公孫弘一人,故弘居朝專與董生立異,正以流別不同耳。”則已知胡查之非師徒矣。《四庫提要。公羊疏提要》考《公羊傳》中有子沈子曰,子司馬子曰,子女子曰,子北宮子曰。又有高子曰,魯子曰,認為“蓋皆傳授之經師,不盡出於公羊子。”然則在公羊氏家學外,因多公羊經師也,董氏何須師事於胡毋氏呢?又《公羊硫》引《孝經說》曰:“子夏傳與公羊氏,五世乃至胡毋生,董仲舒。”

可見董生與胡毋生同為子夏六傳弟子。當然,既然公羊壽和胡毋生是首先將《公羊傳》著之竹帛的人,那麼在經傳的文本上,董生或許得益於胡毋子都。至於其他,則不可知。董仲舒與胡毋生同治一經,但各自的貢獻不一樣。胡毋生筆錄《公羊傳》,並總結公羊例義,使其更加係統。董仲舒則在發揮《公羊傳》微言大義,引經論事,甚至用《春秋》斷獄,將經書與現實政治結合起來,發明獨多。

統言之二人都是公羊學大家,而且都是漢初傳公羊的始師,但是細分起來,胡毋生限於說經,是學問家,是經師;董仲舒則長於論事,搞實用經學,是鴻儒。司馬遷說:“漢興至於五世之間,唯董仲舒名為明於《春秋》。”正是就其能援經以致用說的。胡查二人對《春秋》公羊學的大明於漢世,都卓有貢獻,因此在景帝年間雙雙被任命為漢廷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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