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都沒有了,除了對方和手中的劍。
誰都沒有開口,深知在這種環境下毫無意義。於是,交給了眼神。
孤弦沒有看到殺意。但將右手握住了劍柄。
那個人也一樣。
他或許是一種野獸的本能。孤弦回想起來,而我,隻是想試試“神意”。
***
“說吧。”雪影在走廊外對刁說。
“說什麼。”
“說你想說的。”雪影不耐煩地說。
“裏麵那個人,荻告訴我,他是儒門的人,而且身份特殊。”刁試探著說。
“那又如何?”
“七燈樓什麼時候和儒門有了瓜葛?”
“這和七燈樓毫無關係。”
“和你有關係?”
“隻和我有關係。現在你明白了吧?要是你真有那麼多時間關心別人的事,那麼你最好把紅從七燈樓帶走。這不是她該一直待下去的地方。”
“他……和你具體什麼關係?”雖然荻就在後麵裝著不以為然的樣子,但刁還是頗為難為情,“我對紅沒有任何義務。”
“孤弦是我的朋友。”雪影忍著這種沒完沒了的對話。她現在隻想獨自靜一靜。
“我看不像。”刁搖了搖頭,等著雪影的反應。
“你信不信都一樣。要是你對紅還有點父女情誼的話,記得把她帶到俠關鎮,讓她可以過應該過得生活。”
“你在對我下命令?”刁惱怒地說。
“讓她長大嫁給合適的人家。她是個樂天派又天真的丫頭,我們太過寵她了。所以將來一定要一個願意寵她的男人娶她。”
“你簡直是自說自話得對我下命令!”雖然口中那麼說,但刁心裏還是有些妥協了。“曾經你們可沒那麼說過,現在恐怕有些晚了吧。要不是你們搞這出戲,也不會那麼委曲求全讓紅那小鬼跟我吧。對吧,荻?”
“很難說。但紅確實是個討人喜歡的小女孩。”荻咧了咧嘴。“雪影姑娘,蕭蕭怎樣了?”
“沒有太多好轉。身體上沒有任何異常,隻是精神上——要是你覺得什麼時候機會適當,還是把她為何如此的原因告訴我。把脈問診,對症下藥,這對她好,對你,我想最終也是好的。”雪影說。
荻垂下眼皮,思忖不語。
“不急一時,我會照顧好她。”見荻有難言之隱,雪影也不強求。
“你對每個人都很好的樣子。”刁在旁插嘴道。“除了我。”
“我對誰都一視同仁,隻是你還沒有明白。”
“一視同仁?哼。”刁知道此刻再糾纏也無意義,看著樓下前庭比往常多了很多人。來自各個地方的陌生客人,有的趾高氣揚,有的獐頭鼠目,龍蛇混雜。“對他們你也是一樣嗎?”
“他們是七燈樓的客人。”
“但不是你的客人。”刁關切得看著雪影,但是得到的還是那張冰冷無情的麵容。他不禁自嘲得笑了笑。“我不會帶紅走。雖然當初我從雪原裏撿了她,但是她最終還是屬於這裏,而你似乎也屬於這裏。你把這叫做江湖。你看那走進來的人,提著劍,絕不退讓的樣子,他向前走,像似一個視死如歸的英雄般。但誰知道他心裏想什麼。都是一群烏合之眾。明天我會帶人來,不論是俠關鎮,還是七燈樓,都得有王法。荻,你要去看看蕭蕭嗎?想去,就趁現在吧。最好讓她跟我們先回去。”
荻回過神來,有些猶豫。
“刁二爺,你蹚這渾水會害死你!”雪影說。
“你現在倒是關心起來了。你還是看顧好你自己吧。當年你們口中的這個江湖,讓我大哥死於非命,但我不恨,隻是鄙視。因為自那以後,我開始過著柴米油鹽的生活。我每天第一件事就是去給叔伯們請安,少不了一些打點,就為了讓刁家的路好走。我知道你瞧不起,但是,我要告訴你,這更難。而你們,置自己於危險的境地,不過是因為打心裏知道自己很失敗,就想著在渾水摸魚的江湖中挽回一成。但二爺的刀會讓你們知道,賤命就是賤命。我會讓那些本來應該撿牛糞的回去撿牛糞,做下人的回去做下人,相夫教子的回去相夫教子……讓那些……”刁咬了咬牙,激動的情緒讓他哽咽,“讓那些賤命的人活著回去過他們失敗而卑賤的生活。”
發泄完刁沒等雪影的反應,就轉身下了樓。
荻愣著,瞧見雪影有些訝異和不安,而他自己處在中間也是格外尷尬。他摸了摸下巴,說:“雪影姑娘,我想刁並不是有意的。”
“我知道。”雪影鎮定地說,隨後問,“你要去看看蕭蕭嗎?”
“不了。”雖然荻其實很想,但是相較之下,刁那性格不知會做出什麼才是叫他擔心的。“我明天再來吧。蕭蕭就有勞你了。”
“嗯。”
等人走後,雪影頓時覺得心力疲憊。她瞥了眼孤弦所在的房門,又搖了搖頭,歎了歎氣。
***
“師兄,你又要睡過去了。”
昏沉之間,孤弦感到一陣風雪從窗口處吹了進來。他睜開眼,看到一個熟悉的人躍了進來。“是你啊,三才。”
“看起來你一點都不吃驚,讓我有些掃興啊。我可是在外麵的冰天雪地裏守著你好些天了。”三才拍了拍身上的雪,在孤弦床邊坐下。
“我隻是沒有吃驚的力氣了。”孤弦笑了笑。
“一點都不幽默。”三才按了按孤弦的脈搏,“師兄的幽默大概隻有掌門才能理解得了。別說,你的老相好醫術不差,沒什麼大礙,死不了了。哎呀,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