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為大學入學考試所進行的準備,就這樣有條不紊地進行著。我發現,單獨聽課比在班級裏聽講不僅易於理解而且輕鬆愉快,不需要跟在後麵趕,也不會手足無措。家庭教師有充裕的時間解答我的疑問,因此比在學校學得更快更好。在數學方麵,我的困難還是相對比較大。代數和幾何哪怕有語言和文學課一半容易也好!不過即使是數學,基思先生也教得讓人感興趣,他把問題和困難減少到最低限度,使我可以全部領會。他使我思維活躍敏銳,推理嚴謹有據,能冷靜而合乎邏輯地推算答案,而不是漫無目標地瞎想。雖然我有時也笨得毫不開竅,他卻總是那樣謙柔而忍耐。
一八九九年六月二十九日和三十日兩天,我參加了德克利夫女子學院的入學考試的終試。第一天考初級希臘文和高級拉丁文,第二天考幾何、代數和高級希臘文。
學院不許可莎莉文小姐為我讀試卷,而是請來了柏金斯盲人學校教師尤金·C·文尼先生,幫忙把試卷譯成美國式盲文。文尼先生認識我,不過除非借助盲文外,我們無法交談。
盲文能適用於各種文字,但要表達幾何和代數還是相當困難的。我被折騰得身心疲憊,灰心喪氣,又耽誤了許多寶貴的時間,尤其是在代數上花的時間最多。我確實很熟悉美國人常用的三種盲文:英國式、美國式和紐約式。然而幾何和代數裏的各種符號在這三種盲文裏是完全不同的,而我在代數中習慣應用的隻是英國式盲文。
考試前兩天,文尼先生把哈佛大學以前的代數試題盲文本寄給我,不過用的是美國式的盲文。我立刻焦急起來,趕快給文尼先生寫信,請他把上麵的符號給予解釋。很快地,我收到了另一份試卷和一張符號表。我著手學習這些符號。在考代數的前一天夜裏我忙著演練一些複雜的習題,對於那些括號、大括號和方根的總是思路混亂。基思先生和我都有些沮喪,為第二天的考試擔心。考試時,我們提前到校,請文尼先生詳盡地把美國式盲文的符號給我們又講了一遍。
考幾何的最大困難是我習慣於讓人把命題拚寫在我的手上。不知為何,雖然命題是正確的,但翻成盲文後卻看起來十分混亂。到考代數時,困難就更大了,臨時抱佛腳學過的符號,自己還認為理解了,到考試時又糊塗了。另外,我無法看見自己用打字機打出的文字。我起初都是用盲文來演算,或是用心算。不過基思先生太過強調訓練我心算的能力,卻未曾注重訓練我應試技巧,因而我的解答做得相當慢,考試題目我要一遍又一遍地讀才能弄清楚應該如何去做。實際上,我現在也不確實所有的符號自己都讀過了。要細心地核對一切,實在非常困難,但是我不埋怨任何人。德克利夫學院的執事先生無法理解我的考題是多麼難,也不能體會我要克服的種種特殊困難。不過,即使他們是無意為我設置了許多障礙的話,令我欣喜的是我終於把它們也都順利克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