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勉強地我離開了裝納著美的鑰匙的首都藝術博物館。其實,看得見的人們並不需要專程到首都藝術博物館去才能尋找這把美的鑰匙。同樣的鑰匙也在其他較小的博物館中甚或在各個圖書館書架上等待著。隻是,在我假想的這段有視覺的有限時間裏,我應當挑選一把能在最短的時間內開啟藏有最大寶藏的地方的鑰匙。
我要在劇院或電影院裏度過重見光明的第二晚。雖然現在我也常常出席劇場的各種演出,但是,劇情隻能由一位同伴拚寫在我手心。我多麼想親眼目睹哈姆雷特的迷人的風采,或者穿著伊麗莎白時代漂亮衣服的生氣勃勃的弗爾斯塔夫!我多麼想欣賞哈姆雷特的每一個優雅的動作,看看精神飽滿的弗爾斯塔夫的大搖大擺!但是我隻能看一場戲,卻有數十幕我想要看所以這就使我感到十分為難。
你們視力正常,能看到你們喜愛的每幕戲。我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觀看一幕戲劇、一部電影或者任何一個場麵時,能夠認識到使你們享受它的色彩、優美和動作的視覺的奇跡,並懷有感激之情呢?由於我隻能生活在一個限於手觸的範圍裏,不能觀看到有節奏的動作美。但我可以模糊地想像一下巴莢洛娃的優美,知道一點律動的快感,我常常能在音樂震動地板時感觸到它的節拍。我能充分想像那有韻律的動作,是多麼令人悅目的一種景象。我曾用手指撫摸大理石雕像的線條,也能夠推斷出幾分它的美麗。如果這種靜態美都能那麼可愛,那麼動態美一定更加令人激動。還有我最珍貴的回憶之一就是,約瑟·傑佛遜讓我在他表演他所愛的裏卜·萬·溫克時去感受他的臉龐和雙手。
我多少能體會到一點戲劇世界,也永遠不會遺忘那一瞬間的快樂。但是,我多麼渴望能有機會觀看和傾聽戲劇表演進行中相互作用的對白和動作啊!你們這些視力正常的人該能從中獲得多少快樂啊!如果我能看到哪怕一場戲,我也會知道如何在心中描繪出我從盲文字母讀到或了解到的每一部戲劇的情節。結果,在我虛構的重見光明的第二晚,我整晚都在欣賞戲劇文學沒有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