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三暮鬢成絲(1 / 2)

消息傳來,如同晴天霹靂。

獄卒叫李白趕快收拾東西,準備起程前往夜郎。

臨到動身時,宗氏夫人、宗璟還有伯禽都急匆匆地趕來了。

當看到項上戴有沉重長枷的李白時,伯禽一頭撲進李白的懷裏,大聲痛哭到:“夜郎......不如我跟爹爹一起去!”

宗氏夫人也早已哭成一個淚人。

接連不斷的啜泣聲讓一個年紀稍長的解差有點不耐煩,一個勁地在叫罵催促著李白上路,一見就知道是個粗魯之人。

而另一個年輕的解差卻又一次悄悄地落淚了。

李白抽噎了一下,撐著嗓子,安慰著家人。

宗璟在姐夫李白說話之時,從口袋裏拿出銀票塞與兩位解差,連聲道:“請多多擔待。”年紀稍長的解差將銀票藏在袖筒裏,不再催促。

此時,長江岸邊人頭攢動,李白暗歎:“又是在迎接哪位達官貴人吧,氣派這麼大,當真有人歡喜有人憂。”

李白越走近越感覺不對,那人潮分明在隨他而行,直到人群靠向李白,排成兩列,十分敬重地望著他,李白方才懂得這些人原來都是來給他送行的。

“啊!竟然還有他!”隊伍後麵那個伸長脖子向他招手的麵孔是那麼的熟悉,是曾別於此地的魏萬,他滿眼憂愁地望著老師,而那眼神卻同樣充滿了理解。

郭子儀與宋若思也來了,隻道:“此行保重,如若有機會,朝中定當力保。”那些不曾相識的父老鄉親還帶來了珍藏許久的美酒和農家小菜,甚至還湊起來一些銀兩送與李白。

這番情景讓李白不禁又留下了淚水,歎道:“也不枉此生了。”雖然朝廷不懂得珍惜他,最起碼還有數千萬的百姓記得他,記得他寫過那麼多的詩,那床前的月光,那山崖間的白鷺,那滄海間的雲帆。

李白最終在友人和許多不相識的父老兄弟的送別下上了船,逆江而上。

船兒離岸,漸行漸遠。

脖子上戴著長枷的李白站在船頭,望著遠去的人群不停地揮著手,不忍心再看下去,流著淚轉身走進了船艙。

兩個解差看著流淚不止的李白,心也都軟了。

那年輕解差邊幫李白把長枷取掉,邊道:“他這麼大的年紀,承受不起這沉重的枷鎖,夜郎又那麼遠,怪可憐的。”這樣一來,李白確實也輕鬆了許多。

那個年長的解差從船艙中拿出一壇酒,倒了一碗給李白,道:“喝了早點睡,別給我們添麻煩。”

李白望了他一眼,笑了笑,微微“嗯”了一聲,當即大口大口地喝了起來。

不久,他就醉臥在船艙中了。

隨後的時間,由於逆風,船行駛得很慢。

天氣也不盡如人意,時不時下起大雨。此時隻好停船休息。

沿江的一些達官貴人和百姓聽說李白在此休息,紛紛前來探望,有的還大擺筵席宴請李白。

解差自然樂得消遣,宴後還跟著大夥和李白到處觀光遊覽。

路上這裏小住幾天,那裏休息幾下,仿佛不像發配。

偶爾那年齡稍長的解差也會不快他是個急性子,脾氣很火爆,說話也耿直。一路上見李白斯斯文文,就連走路都慢慢吞吞,好像還邁不開腳一樣,並且還有個吟詩的怪癖,每到一處動不動就要吟一兩首詩。他極不習慣,經常翻著白眼發火地在後麵催李白快走。但他看到這一路上人們對李白的熱情,心裏明白他是個好人,絕非"從逆"重犯。

此去夜郎,有幾千裏之遙,而流配在道也有明確的時限,超過期限,誰都擔當不起。

話雖這樣說,但解差很熟悉朝廷的刑律條款,知道有一條被流放者有病在身,可以推遲期限。

三人一路上慢騰騰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到了三峽。

李白坐在船頭,眼前是熟悉的景色,熟悉的月。隻是人己不是那時風華正茂、意氣昂揚的他。